像霧像雨又像風(04)
商量好了一起去看白教授,涼卓和慧慧到商場挑禮品。
工作兩天,她並不如意,“都是外商,年紀大地可以當我爸了。”
“你是去工作還是相親啊?”
“不是這個。”慧慧說,“他們要的也不是秘書,隻是服務女郎。最好年輕,最好漂亮。”
涼卓聽到這一句有了緊張感,慧慧看她表情,知道她想岔了,“那倒沒有。隻是,我不喜歡那些眼神。”
她鬆一口氣,“現在不能接受,以後還是要遇到。不過真有事,你還是辭了。”
陸雲在商場外麵等她們,換了輛嶄新的奧迪A8。
對上她的眼神,他一邊給她們開車門一邊解釋,“小彥回來,硬要送我。要是別人送的,我也不會要。”
陸雲有個堂弟叫陸彥,在美國念書。
路上聊起來,又是一番感慨。
“一樣的基因,怎麼差別就這麼大?”
“天賦的東西沒法求。你們是堂兄弟,不是親兄弟。”涼卓說。
“你就這樣潑我冷水啊?”
車子在路口等紅綠燈,有人過來打招呼。不是熟人,陸雲態度說不上熱絡,對方卻渾然像相交多年的老朋友,末了,還拉出背後的兒子和女兒,請他多多關照。
“嚴重了。”
雙方握過手。
每次這種時候,涼卓都要揶揄他幾句,她模仿離開的謝頂便腹的中年男人拱手作揖,“陸公子,以後犬子小女在經貿廳任職,還請關照則個。”
“你也尋我開心?明知道我不喜歡這些虛假的應酬。”
慧慧這時問,“姐夫在經貿廳工作?”
陸雲不疑有他,“就一破警察。”
那這關照來源於什麼地方?慧慧聰明的腦瓜子隻消稍微一轉,各中原因就清楚明白了。
白教授本名白岩亭,是國際著名刑偵專家,曾任美國FBI犯罪心理分析專家,國際刑警組織中國辦事處顧問,是世界多所大學的榮譽教授。
他住的地方在北環路,山腳下臨湖的一幢別墅。
父母去世後,涼卓在美國時承蒙他的照顧,當年不告而別,現在再見心裏就有怯意。
白教授年逾古稀,右腳年輕時在加州辦案受過傷,子彈進入膝蓋一公分,到現在陰天下雨還會陣痛,受不得潮。別墅裏沒有空調,四麵都拉上了遮光窗簾,電扇在角落裏轉動,發出微微的響聲。
“我以為你再也不來見我這個老頭子了。”
“……”
“這又是什麼?”他拄著拐杖從輪椅裏起來,涼卓要扶他,他擺擺手,要她把那些禮品收回去。
涼卓沒動。
“你是不是以為我還生你的氣?”白教授拍拍她的肩膀說,“小涼啊,平心而論,你站在我的位置想一想,我該不該生氣?養了幾年,也當親生女兒看的,就那麼一聲不響走了。我那時就在想,就是養條狗也不至於這樣啊。”
“……對不起。”她的頭低地更低了。
“不用。”
她抬起頭。
白教授說,“我知道你不願意留在那裏,不過我那時確實走不開。”
“當初是我太任性了,我不該不考慮您的感受。”
“可是再給你一個機會,你還是會回來。對不對?”
“……”她也知道自己的逃避,這是連陸雲都不願說的往事。
白教授讓保姆給她舔茶,讓她坐下,問一些她這些年的經曆,聽她說起自己打工上警校,還和陸雲結識到交往的事,也笑起來。
“陸雲是個好孩子,實誠。”白教授拍拍她的手,“私底下他問過你以前的事。”
涼卓握茶的手一頓,潑出一滴濺在手背上,火辣辣地疼。
“怎麼這麼不小心?”白教授要喊保姆拿藥膏了,涼卓打斷他,“這點小傷至於嗎?倒是您,和他說了沒有?”
“我知道你不想告訴別人。等你有一天願意說的時候,自己告訴他吧。”
太陽落山了,傭人像往常一樣打開窗簾,室內漸漸有了一層暖暈。涼卓在陽台上看晚霞,手裏翻看白教授剛才談話結束後給她的東西。
“那時你還小,我也方便照顧你,這些東西就用不上。現在你成年了,應該知道怎麼調配。都是你爸爸留給你的。”白教授給她時說的。
涼卓一邊看一邊想,荒誕的感覺在心頭縈繞不去。
一夕之間,她從一個月薪隻有5000多的二級警員變成了億萬富婆。欣喜嗎?她現在更多的是不能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