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妖的咒語(01)
外麵烏雲密布,眼看又要下雨。
他關了窗子,回到屋內。她已經醒過來了,在床邊的位置,也不看他,就一個人坐那裏默默出神。
他走過去問她,“你餓不餓?”
衣服在剛才的雨裏濕了,她上身的襯衫還是他的,隻遮住下擺,露出的兩條腿白嫩修長。他給她係上胸前敞開的兩顆扣子,不至於太過泄露。
這時窗外有閃電。
她震一下,算是認清現實了。捂住臉悶了會兒,“小段……”
“嗯?你說。”他跪到床邊,趴著玩著她的十個小小的腳趾。晶瑩剔透,每個都很小巧。他想起來剛才吮吸它們時,她總算不是麵無表情或者睜眼說瞎話了。
她煩躁地抓抓頭,想來想去也找不到更好的說辭。
“這次算我不對,你忘了行不?”
“……”
“那件事你也別插手了,本來就和你沒有關係,趙處他們那是病急亂投醫。”
“你關心我?你怕我出事?”
“我答應楊老要照應你的。”
他有那麼一段時間的停頓,“你這是在攆我?”
“我不是這意思。”
“那你那麼急著和我撇清關係?”
她不回答。
他說,“因為和我上床了?”
她抓了自己的東西要走,他也不攔,“你衣服還濕著呢,就這樣回去?他問起來,你要怎麼回答?”
她停下來。
不知是誰,偏偏在這個不合時宜的時候打來電話。她從包裏翻出來,看上麵跳動的字幕,手一抖,手機就掉到地上。
蘇涼卓是任職兩年的刑警,半年前,乘蘭溪到貴州的火車到這裏。隊裏正好一個案子收網,邊境又缺人手,整了檔案,原局長和她打了招呼,把她調往西南。
10月份,她到西城的機關處報道正好三個月,和隊友漸漸混熟。
那天快到日中了,副隊長李新昌過來傳話,說是趙處長發了話,要個人下個禮拜去南大開個講座。
“要形象好一點的,不能沒了我們隊。”李新昌說。
靜文提議她,涼卓當時正從辦公桌的文件裏抬起頭,李新昌盯著她看了會兒,就這麼拍定了,“涼卓好啊,身材好,氣質好,我們這裏就數你最漂亮。”
蘇涼卓沒把這當回事,一個星期後照常去了南大。
講到糜爛性中毒處理方法的時候,報告廳裏一片口哨聲,有個學生還問她,“警官,這糜爛、性中毒是不是得顧著點私生活啊?”
涼卓心道:現在的學生思想真開放,不比他們那時候,心裏也就笑笑。
報告開了兩個小時,她從西麵的教學樓離開。這座學院建在山上,是老式的四角舊樓,花壇用的還是紅磚。繞過讀書館,她在操場旁的過道裏遇上了熟人,上去打招呼。
楊教授上了年紀,眼力不好,看著她好一會兒,才認出來,“說起來我們也有三四年沒見了,你頭發怎麼剪了?小涼啊,你還是長發好看,不過現在也漂亮,多了幾分幹練。怎麼樣,這幾年在哪兒高就啊?”
她今天來穿的是便裝,把自己的來由解釋了遍,楊教授笑著拍她的肩膀,“警察好啊,當警察為人民,不像我這老頭子到處閑散。”
“您這可是謙虛了,誰不知道楊教授是資深的科學家。”
“你這丫頭啊……”
楊教授曾經是華大的客座教授,主要搞生物研究,涉及的領域很廣泛,這兩年對法學很有興趣。
閑談了會兒,蘇涼卓這才注意到他身後有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抱著本法律學詞典,安安靜靜地站在那兒。
“瞧我這記性,給你介紹,這是小段。”楊教授把身後的學生讓出來,“法學院的高材生。”
年輕人有副姣好的麵孔,皮膚白,眼睛黑,清澈見底,倒映出她穿白襯衫和長褲的修長影子。
她在看他的時候,他也在暗暗打量她。
我叫段小安,他說。
“蘇涼卓,蘇州的蘇,冰涼的涼,卓越的卓。你可以叫我蘇警官,或者蘇姐姐。”
楊教授笑,“哎呀小涼,小段比你小四歲呢,以後你可得帶著他。”
“您老都說是高材生了,我哪帶得了他?”蘇涼卓也笑,“不過,確實是小,比我小四歲呢。”
“不小了。”段小安說。
還有脾氣呢?涼卓莞爾。
快五點了,楊教授提議一起去吃個飯。蘇涼卓當然沒有說不的道理,段小安沒有意見,楊教授笑,“先聲明,我一個窮老頭,錢都被家裏的黃臉婆搜刮去了。食堂飯,管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