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悔崖是一座獨立於天地之間的孤崖,低頭望不見崖底,沒有一絲生命的跡象。相傳,很多武林人士或為名或為利或尋仇來於此處決戰,敗掉的一方將永遠葬屍於崖底,此生再無悔過的機會。
林蕭獨自站在崖頭,嗜血的夕陽染成無盡的悲壯,凜冽的寒風一陣一陣的撕咬著他的頭發,看不出此時林蕭的表情,但仍能感覺出圍繞在他身上濃濃的悲傷和無可抗拒的殺氣。忽地,他把噬魂劍很插於斷崖上。
“柳離,你恨我,正如我恨你一樣,即便你今日葬身崖底,此生你我再無相會的機會,但你我之間的恩怨豈是以性命就能抵消的,下輩子你我依然要為這宿命糾纏不休。”林蕭仰天長嘯,有一滴眼淚輕滑眼角,一陣疼痛猛然撞擊了他的心髒,一口熱血從他口中噴出,他用瘦如枯柴的手狠狠擦了一下嘴角的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莫悔崖,唯留下噬魂劍靜靜地插於斷崖之間。三天來,林蕭如枯木一般立在崖頭,不吃不喝,無聲無息,任憑風肆虐他帶有血跡的白色長衫。
林蕭再也沒有出現過,如一夜寒風瞬間從江湖上銷聲匿跡。江湖上議論紛紛,有人說林蕭最終難過美人關,殉情於莫悔崖;也有人說林蕭退隱江湖,打算孤獨終老一生,總之,為情所困,自古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沒有人知道這個曾經武冠群雄,名噪大江南北的林蕭究竟是何結局。
“林大哥,林大哥……”傾軒尊坐在莫悔崖邊,用盡全身的力氣對著崖底喊到,斷崖之間繞滿了她的喊聲和哭聲,但始終得不到任何回應。她嬌小的身體在風中微微發抖,一張梨花帶雨的容顏變得毫無生機。一邊的易風不忍再看下去。他大步走到身穿淺藍色長衫的可人麵前輕輕地說“軒兒,走吧!”
傾軒抬頭看見半截插入石間的噬魂劍,癡癡地說“林大哥的噬魂劍,風,我不相信林大哥真的隨柳姐姐去了”
易風沉默,他不知該如何安慰眼前的人,想起一個月前聽到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的林蕭與柳離在莫悔崖一決雌雄的消息後便與洛傾軒馬不停蹄地趕到這裏,希望可以阻止這一悲劇的發生,然而,還是遲了。憑他多年與林蕭的相處,直覺告訴他,林蕭已隨柳離而去,但他怎麼能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洛傾軒。
“如果沒有認識柳離,林大哥或許就不會死了對不對?”傾軒像是被抽走靈魂的空殼自言自語起來。正在易風不知怎麼安慰洛傾軒的時候,一陣猙獰的大笑順著寒風鋪天蓋地而來。若不是在江湖上行走這麼多年易風怕也會後退三分吧。易風終不是尋常人,隻見他一個健步擋在傾軒前麵,臉上的柔情瞬間化為冷峻,握劍的右手不自覺的緊了幾分。
“在下易風,前輩既然來了何不現身相見”
“哪來的鼠輩,躲在暗處裝神弄鬼,本姑娘會怕你不成,有膽量就出來,我們比試一番,何苦躲在暗處傻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沒臉見人”傾軒對著笑聲譏笑到。
易風幾次顏色相告傾軒,不要再說下去,奈何洛傾軒跟著林蕭十幾年被寵的刁蠻任性,全然不知天高地厚,加上此時來人打擾了她為林蕭默哀。
易風心中暗自苦笑,方才還為不知如何寬慰傾軒而犯愁,卻見眼前滿臉怒氣的傾軒哪裏還需要什麼安慰,想著想著冷峻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笑意。
傾軒看見易風笑自己不覺又惱怒幾分,剛才正為林蕭的死悲痛欲絕,忽然傳來的笑聲讓她怒火中燒,以為誰人在此把玩幾下離去,誰料笑聲越來越大,似排排浪潮迎麵而來。在她正準備握笛而上時,隻見一襲青衣擋在了她麵前,除了林蕭從小與她孤苦相依,在這世上真心待她的恐怕也隻有易風一人。
“好一張伶牙俐齒,竟如此不把老夫放在眼裏”話音剛落,一個身穿黑衣,手拿拐杖的老者立在了他們麵前。
傾軒眼中閃過一道冷光,眼前這個頭發花白淩亂,手持古木拐杖的四十歲的黑衣人應該就是去年被林蕭削掉一條腿,江湖人稱“無來頭”的江冥。當年林蕭用劍削掉江冥腿上肉的時候傾軒雖然覺得有些殘忍,但想到此等武林敗類,存於世上始終是個禍害,也就沒有阻止,今日不知為何此人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