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春天真是多事。一場突如其來的“非典”常常讓人想起加繆的筆下的“鼠疫”,無語而來,無影而去。而鬧劇般的伊拉克戰爭,據說開戰的理由是伊拉克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將對世界和平產生威脅。而今,戰爭過去幾個月了,人們發現,那“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不過是皇帝的新裝,遮羞的借口而已。但這已經不重要,現實是,伊拉克人民終於被“解放”了,脫離“苦海”,有了“新秩序”。

國際社會的用語也很有意思。“單邊主義”取代了“霸權主義”,“武裝侵略”成了“軍事打擊”,“軍事占領”則是“戰後重建”,這就是語詞的魅力。最近,據說布萊爾在倫敦“改革管理峰會”上拋出草案,宣稱“當某國人民正在承受類似內戰、叛亂、鎮壓或失敗統治等嚴重傷害,而這個有問題的國家又拒絕停止或避免這種情況,國際社會就有責任對其予以保護,以體現國際合作的重要性”。他試圖將對他國的幹涉合法化,由此招致罵聲一片,說明這個世界畢竟還算個“世界”,而不是哪家的天下。

過去我們都在批判“歐洲中心論”,而今,當“美國人追求霸權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全球化很有可能變成“美國化’,“老歐洲”也感到了危機。最近,曾是“冤家對頭”的,德、法兩國思想界的標誌性人物,批判理論與解構主義的代表哈貝馬斯和德裏達攜起手來,聯合撰文《論歐洲的複興:首先在核心歐洲捍衛一種共同的外交政策》,大有在思想界掀起一場“複興歐洲”運動的趨勢。

不過,無論歐洲怎麼鬧騰,也沒我們的什麼事。歐洲真要不光經濟一體化,還統一了憲政,統一了外交政策,在這種“後民族格局”中,不過意味著一個新的超級大國的崛起。對我們來說,沒有經濟的強勢,文化的平等對話,其實也是一句空話。

本書名為《跨越文化之牆》,現實卻不斷告訴我們:真正的跨越何其難也。政治、經濟、軍事的強勢導致文化的話語霸權無處不在。呼籲平等對話的一方,往往是處在弱勢、邊緣,它需要走向“世界”,也渴望“世界”的了解、接納。就像中國,在整個20世紀,經曆了知識話語由“中”入“西”的整體性移植、轉型,回過頭來卻發現,我們已經沒有了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所以我們才那麼急切的希望從傳統中重新找回自己的話語,呼喚著跨異質文化的對話、理解與溝通,希望“世界”也能聽到我們的哪怕是微弱的“聲音”。

當然,本書無意於放眼“全球”,指點江山。不過是想在當代世界文化特別是全球化的語境之下,考察一下作為以跨越性為根本特征的比較文學所麵臨的種種問題和選擇。隨著比較文學的泛文化、理論化趨勢的不斷加劇,當代西方文化、文論的各種潮流,與比較文學的關係也日趨密切。當然,在探討這些潮流給比較文學帶來的衝擊、啟示時,我們也期望著,中國也會有自己的比較文學學科理論,有自己的形象學、闡釋學、女性主義……

本書為湖南省社會科學“百人工程”課題成果,之後又有幸被納入“百人工程文庫”,在此要向省社科規劃辦及有關專家表示真誠的謝意。因時間太緊,同時,個人的能力畢竟有限,在課題研究中,邀請了有關學者和幾位比較文學研究生參與。具體分工如下:

何雲波:擬定全書大綱、統稿、修訂,撰寫第一、二、三、八章(鄧豔豔參與了第八章的寫作);周春:第四章;張旭:第五章;王曉東:第六章;周庭華:第七章;郭瑋:第九章;莊美蘭:第十章。

何雲波

2003年7月23日於中南大學瀟湘聽弈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