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我懷疑我是不是一個有原則的人,昨晚睡覺前還鼓勵自己,為實現幼兒園老師宣導的那個崇高理想而奮鬥,讓青春在平凡的崗位上綻放活力,活得有尊嚴有價值有意義,不說為偉大的祖國貢獻多少,至少也要做到無怨無悔,不留一絲遺憾在人間;早晨我媽叫我起床上班的時候,我困得暈頭轉向,頓時又渴望來生做頭豬,一頭能吃會睡卻不長膘的豬,吃光主人家裏糧食又不被賣到市場屠宰,永遠過著豐衣足食的日子,如果無聊還要故意打個噴嚏以示身體不適,讓主人圍著我團團轉,享受寵愛的幸福,叫任勞任怨的牛馬無地自容集體自殺。
我在刷牙的時候我媽又開始碎碎念,說她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八歲孩子的媽了。那個八歲的孩子就是我,她既要照顧餓了就會哭的我又要上班,那是操碎了心,但從來沒有遲到過,年年都能領到滿勤獎,要不是我拖累興許還能得個“三八”紅旗手。言下之意是我都這把年紀了還讓她放心不下,辜負了她的培養,愧對列祖列宗,換句說法就是我不孝。想來確實也是,活了二十六年,我基本算是一事無成,不願其煩幹的一件正經事就是不停地啃老,而且還會樂此不疲地幹下去。記得上幼兒園時,紮著兩條辮子的阿姨教我們唱《世上隻有媽媽好》,唱著唱著她哭了,所有的小朋友都跟著哭成一團。我卻咯咯笑了,阿姨狠狠批評了我,大膽斷言我長大後必是個不孝逆子。我隻是不敢告訴凶巴巴的阿姨後麵的女生撓我屁股了,我癢。現在回想起來還真的被她一語言中,我就是一個忤逆之徒。偶爾想起那阿姨,我仍然心生疑惑,如果當時唱著唱著我率先嚎啕大哭,那我現在是不是會成為另一個晉朝吳猛,以孝聞天下?
其實我賴床不起已成習慣,老太太早就見怪不怪,她不停嘮叨的中心思想還在於我不及時娶妻生子。我一個小我兩歲的表妹,孩子都上幼兒園大班了。那胖乎乎的孩子一來我家就“老姨老姨”叫得相當清脆,讓老太太直歎當時還不如生個女兒。感歎之餘便厲聲危脅,再不撈個人女人回家給她生個大胖孫子,就直接把鄰居老王的女兒拉來陪我睡。她喪氣地說怎麼著也是個女的,娶誰不是娶,能生孩子的女人就是好女人。估計老太太是閑出毛病了,要不也不能有那種不利於團結的想法。老王的女兒二十歲了,1到10都算不清楚,讓她到小賣部買瓶醬油她能提回一桶醋回家,還樂滋滋對她爸說醬油是酸的。
說實話,我也不是被“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這種危言給嚇著了,要是能找了個景甜一樣的女人來結婚,就算沒有愛情隻有墳墓,我也心甘情願被埋在地下。主要是我曾經深愛的人一隻隻煮熟的鴨子似的飛走了,留給我一地鴨毛。而將來可能愛我的人她還沒來到,誰知道是不是還在丈母娘肚子裏睡覺。在去上班的的士車上,我仔細想了一下,我認識的女人也算不少,至少包括了未婚單親媽媽、陪酒女郞、賣早點的阿姨、擺地攤的川妹子、湘菜館的湖南大姐、老公常年不在家的富婆、老公不常回家的少婦等等幾大類人,就是沒一個有過深交且能帶回家播種發芽的。我對辦公室的陸靈倒是動過心思,但不敢瓜田李下做隻吃窩邊草的兔子,如此想來我最後娶老王的女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下車的時候,我又想與其坐等娶傻子老婆,不如先下手為強,把陸靈弄回去睡了,先把老太太的嘴糊上再說,管他娘公司的人怎麼看我。
下午四點鍾,楊易來辦公室找我。
楊易是我在這個單位惟一能掏出家夥比大小不怕對方恥笑的同事,家裏有錢所以很任性,人長得還算方正,就是脾氣不太好,偶爾好的出奇也是因為泡妞需要故作儒雅。他總是反複強調他和我是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那種。我卻覺得我們像對狼狽,法律允許道德範疇以外的事我們幹了不少,集中體現在研究女人的問題上。所謂的研究包括理論和行動,我傾向於理論,箭單講叫敢說不敢做,偶爾做一回也是因為好奇。楊易熱衷於付諸實踐,禍害的女人包括高院的校花、寫字樓的白領、海拔1.70M的舞蹈老師、頭等艙的空姐,當然也不全是高檔產品,有時候饑不擇食,賓館的服務員、倒賣火車票的大姐、賣奶茶的小妹也一律不放過。
一進門楊易就掏出兩包“和天下”問我要不要,對我這種有十幾年煙齡的人來說,煙就是YA片,像杜蕾斯之於小姐那是必不可少的。我伸手去搶,送到嘴邊的肉不吃那就是傻瓜。楊易拋出一個居心叵測的微笑,我看著怎麼特像小時候去打預防針,護士阿姨給顆糖後露出的那種笑容,趕緊把煙還他,別叫糖剛含到嘴裏口水還沒流出來,小胳膊就挨上一針。
楊易又把煙塞給我,他說得很直接,要不要我都得把那事給辦了。我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考慮到很多光棍三十好幾了還得偷偷摸摸買自wen器,為保護無辜少女免遭飛來橫禍,我亳不客氣告訴他奸yin擄掠的事我不幹。
事情是這樣的,去年八月,我們單位通過公開公平公正的合法海選,錄取了一個藝術學院剛畢業的女孩子,一定程度彌補了公司陽盛陰衰的不足,同時填補了單位沒有形象代言人的空白,本是一件多全齊美的好事,卻也給我帶了災害。小丫頭叫陸靈,天生麗質,像是在韓國整過容,除了個子矮點,堪稱經典。小丫頭不幸分到我的辦公室,樓上樓下的大尾巴狼找各種理由跑來旁敲側擊,作為部門領導的我是誰也不敢得罪,對誰都得客氣著點,搞得我一度應接不暇,疲憊不堪。不過那些個有頭無腦的大尾巴狼都不算什麼,最難纏的還是楊易這隻狐狸。陸靈剛來報到的第一天,楊易就告訴我說那丫頭是他的菜,就是一座碉堡他也要攻下來。也真是難為他了,有事沒事老往我辦公室跑,想著法子和她套近乎,不是請吃飯就是邀喝歌。人家小姑娘羞澀硬是沒同意。無奈之下楊易纏著我要我把她騙出去,說出去就好辦了。我聽著怎麼跟拐賣婦女似的罪惡深重,我不是什麼高尚的人卻也沒淪落到拉皮條的地步,說什麼也不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