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否是因為柳如黛身懷皇嗣,慕容睿想要掌握實權的心情越發急促,一係列雷厲風行的手段接踵而至。
但柳如黛明白,五年了,慕容睿羽翼漸豐,但實力還是不能和靖王抗衡。他這一係列倉促的行為隻會逼急了靖王。
而後宮這邊,她遲遲沒有動李美人。靖王已經幾次派人來催促。看來朝堂之上,吏部提拔的慕容睿的心腹已經越來越多。而柳如黛按兵不動,倒似真的安心養胎一般。
她曾去冷宮探望過王皇後,不知是否是因為又有了一個孩子,當看到那個曾經想有大燕國最高榮譽的女人殘敗滄桑的容顏時,竟已覺得不那麼恨她了。
王皇後冷靜的詭異,多年來柳如黛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看她。隻是不論柳如黛同她說什麼,那個女人就像個被撤了線的木偶一般不做回應。一雙了無生氣的眼睛呆呆地望著前方。
隻是這次王皇後注意到了柳如黛的肚子,注意到了柳如黛異常溫柔的神情。
她說:“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的……”
聲聲迭迭,如同詛咒。
柳如黛會後悔麼?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隻知道自己做了決定,要將父親臨終前留給她的最後的保命符,交托給慕容睿。
這日下朝,張彥召剛過宣武門就被個小黃門攔住。拉到一角說有主子相邀。張彥召摸不著頭腦,卻看一旁突然來了一人,作宮女打扮,卻美如謫仙,尤其一雙眼睛,說比天上的星辰好看也不為過。一時竟看了呆住。
“張大人素來直言相諫,稱本宮為紅顏禍國。怎麼今日見了反而默不作聲。”
“微、微臣見過娘娘!”他連忙下跪,卻被柳如黛一把拉住。
離得近了,他仿佛聞到了空穀幽蘭的清香,那不是脂粉的香氣,倒更像是幽幽的體香。一時連耳根都紅透。
“張大人之父乃前朝諫官,因得罪權貴遭免。張大人幼年時是否家貧無所依,卻有人每逢初一、十五接濟?甚至幾年前張大人赴京趕考,也有人贈送盤纏相助?”
“這……娘娘從何得知?”
柳如黛斂起笑意,從懷裏摸出一塊玉佩:“仔細看清這塊玉佩,你手裏應該是有一塊一模一樣的吧?”
張彥召大驚失色。他父親臨終時將這塊玉佩交托到他手裏,告訴他持有同樣玉佩的人是他張家的大恩人。所以將來那人出現,縱使刀山油鍋,他也要在所不辭。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人,會是柳如黛。那個他們一群忠義之士最為不恥的、同樣是忠臣之後卻在後宮殘虐異己的——奸妃柳如黛。
柳如黛的肚子一日複一日地大起來。
到了懷胎六個多月的時候,已然行動不便。
恰逢慕容睿生辰,夜宴百官。
可就在壽宴之前,靖王忽然派人傳來消息,神武門外,已有靖王三萬親兵守候多時,隻能柳如黛喂慕容睿喝下毒酒便可輕易入宮,取而代之。
三萬人馬,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要在都城聚集如此多的人馬,想必是買通了京兆尹。但柳如黛沒空盤算靖王如何做到這些。她雖有些小聰明,但到底隻是養在深宮的小女子,尚且不是運籌帷幄的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