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推著如同火車壓過鐵軌那"哐啷"作響的單車時,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更何況那是你磨破嘴皮子,才從父母那裏淘到的"捷安特"。
充滿怨念地瞟了一眼乖乖跟在我身後的罪魁禍首,見到他一臉愧疚到死的樣子,不禁聯想到剛才他廢了我的"寶貝"時,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然後一個勁給我點頭哈腰地滑稽模樣。不覺氣也消了許多,不過這並不表示我就原諒他了。這個邱宇恒,竟然又來這招。闖了禍就給我裝小媳婦臉,好像我的同情心跟那個長江洪水泛濫似的,用也用不完。今天,老子我就是要和你拉下臉來又怎麼著?就算聞文來了也一樣救不了你,況且他不可能會來!要怪就怪你,好死不死偏偏碰上我的車!
和邱宇恒第一次見麵是高一去新學校報到的時候,這小子剛衝進教室那看上去似乎經曆了幾個世紀的鐵門時,在場的女同誌們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眼珠子瞪得和青蛙有得一拚。當我疑惑地將視線與大眾會合時,明白了世上竟真的有長得讓你想入非非的那種男孩。不,我的意思是,讓同人女人們都癡心妄想的類型……
那頭帶著淡棕色的頭發茬子瑣屑地散上額前和肩。玉底墨心的眼珠子鑲在不大且很精致的臉上,水靈靈的看上去特機靈。兩片薄唇抿著,讓氣息隻從高挺的鼻中溢出。不過看得出來,他還有點兒氣喘,隻是礙於自己的形象不敢大喘粗氣而已。
班主任讓他自己挑個座位坐下,但整個班上也隻有我身邊還留著個空位,因此根本就沒法兒挑嘛!這樣使我不禁又感慨起中國的人口資源真是名符其實的豐富。
當那一身素白衣服的人,坐到我身邊時。我再次仔細打量了他一番。確實是個漂亮的男孩,我想。不然他那頭發的長度應該早被抓去德育處了吧?老師們八成把他當女孩了呢。
第一次見麵,宇恒給我的感覺就是這麼個小白臉兒形象。如果不是因為那天他一個人遲到,害得我們全班被班主任訓斥,說我們"新學年第一天就不準時,思想太鬆懈"的話。我給他的印象分應該會高點兒的。
與宇恒真正成為哥們兒是在見識過他駭世驚人的英語之後。說真的我人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有人把英語學得這麼"偷梁換柱"的……
那天,正好是新來的外教給我們上口語課,這個年輕的小老外進到我們高一(12)班就一個人自顧自地在講台上High,也不看看講課的對象是我們這群有了身體,沒了生氣被祖國偉大的教育事業所"溺愛"的高中生們。
她讓我們猜她的愛好,家庭成員,國籍。但不知是因為我們理科實驗班的人英語素質實在低下,還是我們根本沒有興致去幹這些小學生才幹的事,上半節課……徹底冷場。
小老外不得不自己將答案說了出來。原來是個澳大利亞人,接下來,她又領著我們讀了幾遍"Australia"之類剛才涉及過的一些詞彙。眼看快下課了,老師便請要幾個同學溫習一下剛才她糾正過我們的發音。很不巧,正興致勃勃地埋首於福爾摩斯緊張情節中的宇恒中標。他尷尬地站起來,盯著黑板半天沒迸出一個音兒。
我就知道,這小子剛才準兒沒聽講。處於對同桌的憐憫,我提醒他是要讀"澳大利亞"這個詞。開始他似乎並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使勁給他使眼色,所以他最終還是看到了黑板上那大大的粉筆繪澳大利亞地圖。不過看上去邱宇恒的表情特痛苦。要他開口,就跟要上刑場一樣。我想實驗班的人應該認得澳大利亞的地形圖吧?
這小子難不成在澳大利亞的一段痛苦回憶?
我正想著就聽到那磁性地嗓音揭曉了謎底。他讀道"Ou
Da Li
Ya"。
聽那音調,抑揚頓挫,還有板有眼地首音重讀,尾音上揚。似乎說的就真是那麼一口純正的英語。再一看那小老外,臉已經黑了一半。為此我沒少笑到氣岔。
這小子啥都好,就是活脫脫一英語白癡,有時還路癡了一點,不過比起我來說,可就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自那以後,我算是真正見識到了宇恒學習英語時的可怕。他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因此他可以幾乎不費力氣地拿滿數理化的滿分。我更知道他想借他那妙點子層出不窮的腦袋瓜子簡化英語。不過每次隻要他嘴中一吐英語,那準放倒一片人。我想好端端的一門語言,就這麼給一小青年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