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老人將玉碎的身子從乾坤袋中取出,放在床上,還是那一張俏白的臉,雲鬟雪鬢,伊人紅妝。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
玉碎借著我的嘴巴念出一長串古怪生澀的咒語,聲音停下來的那一刻,我隻感覺體內一股子氣流被硬生生地拔出,從泥丸宮衝出,一眨眼間,那躺在床上的女子便睜開了眼睛,裏麵,好似蘊含著碎冰渣渣,不用猜就知道是她的靈魂歸位了,原來,這便是真正的、清醒著的玉碎。
她起身衝著我眨了眨眼睛:“掬水,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想了想折子戲中那些個橋段,於是便肅了衣襟,撩起衣袍,跪了下去:“掬水恭迎鳳神歸來,鳳神萬歲萬歲萬萬歲。”雖然玉碎比之天帝在排位上矮了不止一個頭,但是鑒於天界與鳥族向來不交好,也不存在什麼番邦附臣的說法,喊了萬歲好像還喊少了,玉碎她都十幾萬歲了。
月下老人很是不給麵子地噴出了一口水,而玉碎則是慌忙將我扶起:“掬水,算來你還是先祖的轉世,這一聲鳳神還是叫你比較妥帖。”
“可別介,”我連連擺手,“這次法華結界出現裂痕的罪過可是要按在我頭上的,我可不想拉上整個鳥族給我墊背,那般的代價太大。”
於是月老便賊兮兮地向我探問了前因後果,之後便不住地歎息著:“唉,因果輪回,因果輪回啊……”
陌桑一見到玉碎醒來,超級激動地躍入她的懷中,狐狸尾巴搖擺地比狗尾巴還要歡暢。甩來甩去的迷離了人的眼睛,小爪子不住地亂晃著,玉碎那張萬年玄冰臉也出現了笑紋,月老直直地感歎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其實聚魂琉璃盞是用來收斂記憶的,並沒有收斂魂魄的效用,月下老人,還有其他什麼方法可以將陌桑的魂魄全都收集起來嗎?”我站在他身邊,虛心求教了一番。
他隻是摸了摸白色的胡子:“據老夫所知,是沒有其他捷徑了,隻能靠著陌桑自行修複了。”
玉碎的臉色沉了一點下來,就像是嚴冬來臨,雪花朵朵飄,而陌桑卻是很開心地在她懷中找了一個自認為很舒適的地方,伸出粉色的舌頭,舔了舔,然後安安靜靜地蜷起身子閉了眼睛。
“那要等到猴年馬月哦……”我有些失落。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得找出個法子修複法華結界,陌桑這個事兒,就延後吧,反正6000年都等過來了,也不差再等等。”月下老人的臉上瞬時挽上了憂國憂民的情狀,這委實和他一個長年累月混跡在情場的“風月高手”不相符,我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