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莽熊山三百八十裏外,藏繡峰頂,站著四個人。
一個中年金鎧男子,一個頭部隱藏在濃黑霧氣中的老者,一個禿頂抗錘的赤腳老兒,還有一個是一身黑袍打扮,蒙麵隻露出血紅眼睛的人。四人明顯分為兩個陣營,各自對峙,正嚴肅地說著什麼,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這四人正是部落這邊的德爾罕、季武誌,和盟軍方的禿頂王大,蒙麵者郝不好。四人一水的老牌大地一階尊者,成名都在百年以上,在大陸各國都有著赫赫威名。然而,此刻他們卻仿佛在爭辯什麼,頗有些臉紅耳赤的樣子。
“德爾罕、季武誌,你倆也都是久經成名的大地級尊者,該當了解上麵的那套秩序,居然敢肆意破壞規則,難不成活夠了?我奉勸你倆,可要想清楚了,這對那個龐然大物來說不過是正餐前的一碟小菜,何必搭上自己?”王大咧著嘴喝道。
季武誌一言不發,低著頭玩轉手中的青銅小刀,仿佛愣神了一般。而德爾罕則搖頭苦笑道:“兩位,家國責任傍身,大地級又如何,難不成真能置身事外?國家滅亡,受人尊崇又如何,還不是亡國之民?換做兩位,若是聖獅和陀羅二國哪天遭遇群熊部落這等遭遇,你倆真能置身事外,無動於衷?”
“哈哈,德爾罕,這是今年老夫聽到的最可笑的笑話,還出自一個大地尊者之口,滑天下之大稽!什麼家國責任,你我到了大地級別,都能感到那層桎梏。我們的責任在於保護整個位麵,一國一家,一城一池何曾放在我等眼中?”王大狂笑道。
德爾罕搖搖頭,淡然道:“道不同不相為謀,若是古摩西在的話,王大你此番話豈敢出口?”
王大臉色一變,欲言又止,嘟囔了句:“那個瘋子。”便轉換話題,衝著一言不發的季武誌勸道:“季老弟,你怎麼說?”
季武誌手中小刀一停,冷冰冰道:“我既然來了,你說呢?”說完,他不再言語。
王大似乎對季武誌頗為忌諱,沒敢多說什麼,皺著眉頭道:“古摩西正在來的路上,他若到了,恐怕咱們之間將再無緩解的餘地,你我兩方若不能在此說清楚,事情鬧大了,若是驚動了上麵那位,恐怕咱們都要吃虧的。”說著他撇了眼在旁老神在在的血眼蒙麵者,意思是讓他勸解一下。
蒙麵者郝不好感覺到了王大的意思,咳嗽了一聲,緩緩道:“咱們各退一步。你二人若保證不對小輩們出手,本人保證這邊不會有大地級尊者出現,哪怕是摩西兄來了,我攔著他便是。另外,那個溫鋒是泰老哥點名要的,我倆可以不出手捉拿,但你們必須保證他的性命不能死在這場戰爭中。之後泰老哥會不會另外有布置,我倆就不管了。至於你說的這支隊伍,我看生死由天算了。”
德爾罕瞧了季武誌一眼,對方同時看向他,兩人對視,眼神中透露出極為複雜的神色。德爾罕輕歎一聲,突然抱拳對對麵兩人深深行了一禮,郝不好側身避過,王大卻皺起了眉頭,德爾罕鄭重道:“非是我等不通人情,也知兩位所說在理,但部落乃生我養我之地,如今複國唯一的希望若是澆滅在此,我等豈能坐視不理?恕我老哥倆無法答應,抱歉!”
“你……”王大怒氣勃發,卻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饒是他平日詭計多端,眼前兩人話已至此,不知該如何勸服。
郝不好大皺眉頭,凝視對麵兩人。德爾罕帶著一絲歉意神情衝其苦笑,季武誌卻仍低著頭一語不發。
郝不好剛要開口,突然頭一扭看向東南方向,同時其餘三人也都扭頭遠望,表情各異。王大神情古怪,似笑非笑,德爾罕卻臉色凝重了起來,而季武誌則抬起了頭,眼神中居然露出一絲殺機。
“哈哈哈……”不多久,空中傳來一陣桀桀地笑聲,聲音滄桑卻帶著掩飾不住的狂妄。笑聲漸行漸近,幾個呼吸間便近在咫尺,由此可見此人速度之驚人。
“我說,你們四個老不死的,鬼鬼祟祟地跑到這荒山野嶺圖那般呢?”一個人如其聲的老者從天而降。此人麵相極為凶惡,麻子長臉,吊腳眼,蒜鼻大嘴,一笑露出滿嘴的黃牙,身軀肥碩,頭纏了塊褐色破布,身上偏偏裹了層上好綢緞的青色長袍,最奇怪的是袍子胸前紋繡了一個碩大的白眼犀牛頭顱,甚是醒目。
“古摩西,你來的正好,咱倆的賬正好今天算算!”一直不開口的季武誌率先說道。
古摩西毫無風度的蹲坐在一塊突起的石頭上,斜楞楞地瞥了眼季武誌,不屑地道:“手下敗將,見了老夫不躲著點,還敢在這裏妄出狂言!皮癢癢了,想挨揍不成?”
季武誌雙目間的殺氣愈加旺盛,他踏前一步,怒道:“不過是趁人之危的小人行徑,有本事下來見真章!”
古摩西大笑,活動了下雙手,跳下石頭,譏諷道:“哈,老家夥,枉老夫與你齊名,活了那麼久不會連戰鬥無所不用其極的規則都不懂吧?看來好了傷疤忘了疼,今兒個老夫正好閑的無事就給你鬆鬆筋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