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句號(1 / 3)

戈淺是誰,一年前火遍全國的花瓶男演。為什麼是一年前呢,因為一年前戈淺失蹤了!

如今,戈淺那張漂亮得讓人挑不出缺點的臉,再次瘋狂占據了各大娛樂報紙周刊的頭條——詭異失蹤,離奇再現,當事人對失蹤一年間發生的事沒有半點記憶(所簽契約有保密條例),連警察都無法查出其中的真相,一切都還待深挖!

娛樂圈為戈淺的回歸而沸騰,戈淺的腦殘粉更是興奮壞了,他們奮力地刷微博、論壇、個人網站,隻要是個人打開社交軟件類軟件,就能看到鋪天蓋地的戈淺資訊情報,戈淺的名字一直飄紅在最上方。腦殘粉們高調的行為,招來了大批戈淺的黑粉,雙方各種互相死掐。

大家借著網絡的便利,爭得你死我活,卻鮮少有人發現,戈淺新近的照片,與一年前的有著微妙的區別,臉還是那張臉,氣質卻不一樣。原本戈淺哪怕有家庭的重擔在身,也還有幾分年輕人活潑的氣質,如今稚氣盡數退去,隻剩沉穩。照片能傳遞的東西太少,哪怕那些發現有所不同的人在網上發表看法,也瞬間被其他消息淹沒過去,翻不起波浪來。

比起戈淺回歸當天就黑紅黑紅的,同樣回到現實世界的占洋則低調多了。他進入遊戲時剛好趕上檔期結束的短暫休假,也給經紀人留了簡訊,幾個月的遊戲時,換成現實裏的時間,也不過短短四天。鄭宇還算沉穩,沒去報警,白天照常工作,晚上就到占洋家裏守著,有時候徹夜未眠,煙灰缸上擠滿了煙頭。

鄭宇這幾天精神極度疲憊,當他看到占洋憑空出現在床上,被狠狠地嚇了一大跳,差點沒拿起煙灰缸往占洋腦袋上砸個滿堂紅。

等鄭宇意識到突然出現的不明物是占洋時,這些天憋了一肚子的氣噌地就竄到腦門,他指著占洋的鼻子開始罵起人來,用詞可謂惡毒。占洋低垂著腦袋坐在床上,沒有對鄭宇的話做出半點反應,鄭宇不耐地扳過他的肩,“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蓄滿眶的眼淚,因為突然地轉頭而不慎溢出,當第一滴眼淚墜落,就像是山洪決堤,強忍到極限的情緒傾瀉而出,淚水劃過臉龐,一滴滴滲透進柔軟的被料裏,失去痕跡。

鄭宇啞然地鬆開占洋的肩,他沒少見過占洋哭泣,但那都是在拍戲現場,或者是在經過藝術手段渲染的熒幕故事立。

私下裏,鄭宇與占洋同甘共苦,見證著占洋從默默無聞的新人一步步成長為天王巨星。風光無限的背後,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辛,就連鄭宇都經曆過崩潰得失聲痛哭的遭遇,可占洋,鄭宇從未見他為自己的事哭泣,一次都沒有。

在鄭宇印象中,哪怕占洋一直在戈淺的事情上猶豫不決,但他從來都是堅強得過分的人。

記得有一次他們拍特效場景,占洋和好幾個工作人員都受了傷,因為拍攝地點在交通不便山旮旯裏,隻能由隨隊的醫生做緊急處理。當時那幾個工作人員受傷比較重,麻醉不夠用,占洋硬是扛著疼痛,讓醫生不用麻醉在肩膀的傷口上縫了幾針。哪怕痛到那種程度,占洋連應激性的眼淚都沒掉一滴。

鄭宇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才會讓絕不輕易落淚的占洋哭得這樣傷心……

不過有一點鄭宇可以確定,這事和戈淺脫離不了幹係。

鄭宇沒有安慰占洋,占洋也不需要他的安慰。鄭宇隻是退回沙發坐下,點燃今天不知道第幾根煙,有一下沒一下地吞雲吐霧,不去打擾占洋。香煙燃燒的紅點在昏暗的房間裏明滅閃爍,尼古丁張牙舞爪地繚繞了整個臥室。

哭泣是因為傷心,更多的還是因為無能為力,哭泣從不能真正改變什麼。

占洋沒有一味的沉浸在悲傷中,他也沒有多餘的時間繼續浪費在哭泣這件事情傷。他草草抹去臉上的淚痕,光著腳下了床,到鄭宇身邊落座。他的坐姿和鄭宇那種幾乎整個人都陷進沙發的坐法不同,隻挨著沙發的邊緣坐著,後背的弧度繃得挺直。占洋盯著眼前的煙灰缸,聲音黯啞而陰沉,“鄭宇,幫我準備一些事。”

鄭宇隨手掐滅剛點燃的煙,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裏取出一份文件夾,往旁邊一遞,“你看看。”

占洋接住拍到他懷裏的文件夾,打開文件夾,一頁頁地翻閱起來。文件的落款日期各有不同,大部分都集中在他去遊戲尋找戈淺之後的兩天,並且,這些文件正是他所需要的東西。

文件夾還侵染著煙草的味道,占洋把這些文件仔細看過一遍,長噓一口氣,“謝謝你……”

“你要感謝我的事多去了,”鄭宇在占洋挺直的後背上大力地拍了一掌,幾乎把占洋給拍個翻倒,力的相互作用也反彈得他手背發麻,“從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會有這天了,去做你想做的事吧。等這件事結束了,還有得是你給我賠罪的時候。”

***

戈淺一年前失蹤,蕭臨淵為他安排得妥妥當當的檔期全部打亂,這次回歸,戈淺的熱度和風頭更勝一年前,按理說應該接工作接到手軟。可是戈淺回歸快一個月了,接到的通告寥寥可數,更別說什麼影視作品的拍攝工作了。

造成如今局麵的,正是那個兩度為戈淺批命的算命大師。算命大師有個大V微博,戈淺回歸的第二天,算命大師的微博就寫出一條新的微博,說戈淺失蹤一年,導致其命格大變,之前的批命全部作廢,需要重新批命。

算命大師沒有請團隊管理他的微博,雖然是個大V,卻很少發微博,粉絲也算不得多,平時發微博瀏覽次數能達到500就算多了。這條隻艾特了戈淺一個人的微博,剛發出去幾分鍾就被轉瘋了,看熱鬧的人很多,叫罵算命大師踩著戈淺上位的人也不少。

後來戈淺需要重新批命的事,不隻是在微博上火,包括娛樂報紙、周刊,還有娛樂節目等等,全都把這事給輪了一遍。已經沉寂了有一小段時間的算命大師,再次強勢回歸娛樂圈。

不得不說,很多人都在猜測,算命大師這事要踩著戈淺上位,而算命大師麵對種種質疑聲,一點都不為所動,他又發了條微博——“三度批命需慎之又慎,容我齋戒閉關,待閉關結束,立刻為你重新批命@戈淺”。

這條微博發出去之後,算命大師就真的閉門謝客,再沒在眾人的視野中出現過,這一閉關,居然就過去了將近一個月。

戈淺不能趁著熱度高峰期強勢回歸,戈淺的粉絲們瘋了,蕭臨淵也瘋了,他還幾度嚐試去和算命大師聯係,想要早點結束這段該死的閉關,可這次不管蕭臨淵如何周轉,算命大師就像那茅坑的硬石頭,怎麼都勸不動。

比起其他人的瘋狂,戈淺的家人則顯得淡定多了,因為隻要戈淺能回到她們身邊,她們就無比感激上蒼。戈淺的母親已經結束複健退院,現在就守著戈淺,天天變著法兒給戈淺做三餐,致力於把戈淺養胖。戈淺的妹妹在他失蹤三個後踏入婚姻殿堂,目前已經懷孕一年,因為擔心哥哥,她提前請了產假,和母親一起守著哥哥,生怕一轉眼哥哥又會不見。

至於戈淺本人,沒人知道他有多感謝算命大師為他爭取到一個月的清閑。

自從得知遊戲世界中的占洋,就是現實世界中的占洋,戈淺的大腦就被無情地碾壓成漿糊狀,他甚至有點不明白,自己到底應該為這件事感到憤怒還是悲哀。戈淺的心態極端不正常,可是誰都沒有察覺這一點,因為戈淺輕而易舉就演出了一個失去一整年記憶的、其他情況和一年前的戈淺沒有任何差別的戈淺,就連關係與他最親近的母親和妹妹,都沒有察覺半點異常。

戈淺起初還驚訝於母親和妹妹沒發現他的異常,可是轉念一想又釋然了。

他自己也曾經以為自己這輩子的演技,永遠都隻會得到一個詞的評價——華而不實的花瓶,但是時間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五十多年來不分晝夜地扮演著別人的角色,絲毫不能放鬆,漸漸地,演技就變成了一種本能,自然而然地融入骨髓中。他甚至不需要思考太多,憑著本能,就將他想要演的形象,有血有肉地展現出來。

這一個月,戈淺什麼都不想,放縱地、盡情地享受久違了五十多年的親情,用親情來捂熱自己千倉百孔的心……直到算命大師終於閉關結束。

另一邊蕭臨淵忙得腳不沾地,其實他也注意到了戈淺的異常,不過他把那歸結為惡魔遊戲的後遺症,這個遊戲太邪門了,他並不打算深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放過去了。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去做——

算命大師閉關的這一個月,蕭臨淵一直致力於攻略算命大師的親友圈,他手段了得,雖然一直沒能讓算命大師提前結束閉關,但是他還是從算命大師的老婆那裏挖到情報,此次批命,對戈淺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蕭臨淵沒有讓時間白白浪費掉,算命大師閉關時,蕭臨淵就讓公關團隊積極著引導話題,把戈淺命數準備麵臨戲劇性逆轉的輿論打出去,為記者招待會造勢。

當算命大師前腳才出關,正準備拿出手機翻一翻微博微信,編一條仙風道骨文藝腔的微博出去,蕭臨淵就火速派人找上門,告訴算命大師,記者招待會已經準備就緒,隻待算命大師和戈淺兩位主角登場。等算命大師終於把他出關的微博發出去,他已經站在記者招待會的現場,沐浴著刷刷閃個不停的鎂光燈。

在開張算命之前,先是算命大師與記者們麵對麵提問的環節。

本來提問環節是安排在記者招待會最後一個環節的,可是算命大師才在記者招待會現場看到戈淺,就當所有記者的麵對戈淺提出要求,讓他用清水沐浴淨身,並卸去妝容,隻穿一件白襯衫和黑西褲,並且不能穿鞋、身上不能有任何飾物。隻有戈淺做到這些條件了,他才會為他重新布陣算命。

化妝與不化妝,完全就是兩張麵孔,卸妝出席記者招待會,這對明星來說真的是一件為難的事情。

先交代一下戈淺現在的打扮吧,他穿著鐵灰豎條紋的單排扣三件套西裝。西裝版型寬肩收腰,一絲不苟的深色領帶收入西裝中,西裝上紐扣是純手工用象牙打磨而成的,每顆紐扣都與西裝搭配得恰到好處,上衣袋的手帕、袖口釘、褲腳等等,每個細節都精心準備。

這套量身定製的西裝,完美地勾勒出戈淺的身材,配合上深邃的妝容,以及發絲根根貼服向後梳起、露出美人發際線的大背頭發型,戈淺的一舉手一投足,都透露出一種厚重沉穩成熟男人的魅力來。就算再遲鈍的記者,也能從戈淺的身上嗅到與一年前截然不同的氣息,奶油脂粉味全然泯滅,誇張點說,戈淺現在完全就是個會走路的人形荷爾蒙,還是男女通殺的那種。

戈淺比算命大師要先到場,鎂光燈密密麻麻地閃爍著,幾乎要點亮一方夜晚的天空。

當算命大師提出要戈淺卸去一身身為明星的武器裝備時,記者們都沉默地盯著戈淺,紛雜的眼神中,大多數都寫著探求。明星的素顏總是能讓人好奇,隻是這種好奇落到戈淺身上,就成倍地疊加,畢竟戈淺如今表現出來的形象,太讓人吃驚了。

戈淺隻考慮幾秒,就答應了算命大師的要求。在他換裝的時候,針對算命大師的提問環節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算命大師以前給人算命從沒有閉關一說,所以記者們對此都非常好奇,希望能挖出點八卦來。算命大師是個鐵嘴人物,不管記者提出怎樣刁鑽的問題,他都回答得遊刃有餘,偶爾還能反刺記者幾句,把向來臉皮極厚的記者逼得麵紅耳赤。

***

後台休息室,肩並著肩坐在沙發上的兩個女人正說著悄悄話,戈淺突然推開休息室的門,邊扯下領帶邊往衛生隔間走,把她們嚇了好大一跳。

其中比較年輕的那個女人體型微胖,圓圓的肚子撐起寬鬆的孕婦裙,目測大約懷孕有半年了,這是戈淺的妹妹,她手挽著的體型偏瘦削的中年婦女,是一年多以前從植物人狀態清醒過來的戈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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