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至富商權貴,下至販夫走卒。隻要是男人來到此處,他們的目的便隻有一個,醉生夢死。
而對男人而言,妓女與酒自然就成了他們醉生夢死的消遣之物。
一旦美人在懷,酒杯在握,不管多麼尊貴或是多麼卑賤的男人都難免會將自己的秘密吐露給別人,何況這個別人,還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妓女。
於是,要論天底下什麼地方消息渠道最廣,來源最易,亦當屬青樓妓院無疑。
一念及此,蘇泠風的心中卻不禁陡生疑慮。正思量著,忽地聽見樓下起了喧囂聲,不由的順目望去。原來是四個醉漢正在庭院的遊廊上大吵大鬧,其中一個醉漢嘴裏依稀叫喊道:“哥幾個花錢包了。。。。。。包了位子的,憑啥不讓。。。。。。讓我們見。。。。。。盈姝姑娘!你們就是給了。。。。。。。給我們錢。。。。。。我們也要。。。。。。。見盈姝姑娘。盈姝姑娘。。。。。。我的心肝。。。。。。我的寶貝。。。。。。盈姝姑娘。”
其餘的三個男子也是吵鬧不休,一時間遊廊之上嘈雜聲迭起。
宋縈軒在樓上見此,不禁冷笑一聲:“看來這個盈姝姑娘的魅力倒還真是不小。”
蘇泠風微微蹙眉,卻並未言語。
眾人往深漸入,終於來到了後方的閣樓上。行至此處,前方庭院的喧囂之聲已不可聞,仿佛進入了另一片天地。月光朦朧清淡,映照在雕梁畫棟之上,竟別有一番風情。
蘇泠風環顧四周,忽地開口道:“沒想到盈姝姑娘所居竟是如此清幽之處。”
帶路女子輕輕一笑,道:“盈姝姑娘向來喜靜不喜鬧。”
桑闌影目光閃了閃,點了點頭,笑著應道:“這倒是個好習慣。”
音猶未落,忽地又聽聞一陣悅耳婉轉的琵琶聲,聲聲流轉,赫然正是那首千古名曲《陽春白雪》。
步入閣樓內,前方的十一張圓桌上已滿是賓客,三人隻得走到最遠處的一張空桌子前坐下。正前方的奏台上,一個身著緋衣的美貌女子此時正懷抱琵琶,螓首半垂,信手輕彈。攏撚抹挑之間,金聲玉碎,宛如明珠落地。複又淒迷,仿若嫠婦幽咽。在座的賓客仿佛癡了一般,無不陶醉在這優美輕揚的琵琶語中。
良久,待那美貌女子奏畢,收撥回弦,起身微福,台下眾賓客皆是拊掌叫好,讚歎不絕。宋縈軒見此,轉過頭看向蘇泠風,輕聲道:“總要想個方法跟她單獨見麵才成。”
桑闌影輕笑了一聲,笑意頗深道:“我看未等我們去找上她,她就會來自己找我們。你難道沒瞧見她一直在含情脈脈的看著我們的蘇大公子麼?”
宋縈軒微微一怔,凝目向台上瞧去,盈姝正站在台上衝著此處淺淺一笑,當真有種說不出的嬌媚。正欲再轉頭與蘇泠風言語,卻見她一個起身,已沉聲微笑道:“好一首《陽春白雪》!據說此曲乃是一首文武曲,融入文武二曲之風而成,故此曲易學難精。盈姝姑娘的琵琶技藝高超非凡,竟能將此曲信手彈來,著實令在下傾慕不已。”
蘇泠風的容貌本就已屬絕色,隻是平時待人淡漠不苟言笑,總帶有一絲疏離之感。如今這一笑,卻好似春風化雨,極盡溫柔之色。整個閣樓內的人霎時皆暗自驚歎天下竟還有如此俊俏的美男子之時,更惋歎今日盈姝的入幕之賓怕是不會是他們了。
那盈姝更是俏臉飛紅,柔聲道:“聽這位公子所言,想必也是位愛好音律之人。小女子冒昧,還想請這位公子移駕內苑詳談,不知公子可否願意。”
蘇泠風的左手一下接一下的輕扣著桌沿,聞言,勾唇淺笑,道:“能應盈姝姑娘之邀,著實不勝之榮幸。”言罷,竟便隨著盈姝的侍女離去了。
看著蘇泠風離去的背影,宋縈軒不禁露出一絲喜色,道:“泠風姐姐終於與盈姝接上頭了,我們不如。。。。。。”
“別高興太早。”桑闌影在旁端起茶杯緩緩啜飲一口,笑中帶著一絲古怪,道:“你看她在桌子上寫了什麼。”
宋縈軒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探頭向蘇泠風的桌前看去,隻見烏木桌麵之上,赫然被人用指尖沾著茶水書寫了四個字。
見機行事。
還未待宋縈軒細問,桑闌影已伸手抹去了桌麵的茶水,從座位上驀然站起身來,道:“走。”
宋縈軒趕忙跟著起身,疑道:“去哪?”
桑闌影微微一笑,正色道:“去哪都好,就是不能再留在此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