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蒼夜痕輕笑出聲,道:“如此看來,似乎有些事情你知道的比我還多。我與泠風從一開始就已經被你設計了。不過有一點,泠風大概忘說了。你不僅想要慕緋櫻的下落,還想要我的命。”
蘇泠風聞言一震,眸子裏竟出現了幾分哀傷之色,隨後又消失不見。
宋縈軒微咬下唇,瞪了蒼夜痕一眼,揚聲道:“蒼夜痕,你不準死!倘若你死了,我也會把你帶回來。”
蒼夜痕揉了揉頭,擺了擺手,苦笑道:“做鬼也沒安生日子。”說著,臉色又接著一正,笑道:“陳公子,若我猜的不錯,你要殺我可是與我爹有關?”
陳隱含笑看著蒼夜痕,道:“蒼堡主果然聰慧,當年倘若不是你爹,她又怎會隱匿二十多年不肯出來見我。”
蒼夜痕托著下巴,點了點頭,笑道:“可是我明明已經告訴你,慕前輩已經逝世了。而且適才你說你與陳毅天並無一絲一毫的父子情意。那麼現下依我看來,你對慕前輩的情意倒是已經超出了母子情分。”
陳隱笑容忽然變了,眼神也漸漸變得柔和起來,還帶著一絲堅定,道:“她不會死的。”
蒼夜痕見此景,忽又笑道:“就算她沒死,你與慕前輩相隔二十多年不見,此刻隻怕你今日見到她,她也早已風華不再了,你又為何這般執著?”
陳隱看著蒼夜痕,冷哼一聲,道:“你以為這世上隻有浮雲穀玄雲子是青春永駐,容顏不老的嗎?想必你們也已經看出,那個人不也是如此嗎?”
蘇泠風淡淡的看了一眼陳隱,道:“可惜慕前輩已經逝世了,你不可能再見到她。”
話音剛落,隻見陳隱的身子微微一顫,他依舊沉聲道:“她不會死的,我找了她這麼多年,她不能死。”
宋縈軒看著陳隱,心下一動,道:“你還是不信夜痕之言嗎?那麼你可知你手裏的那方絹帕就是我親手在那具骸骨手中拿出來的。倘若你還不信,你可以看看絹帕的反麵。”
陳隱狐疑的看了看宋縈軒,將絹帕反了過來。良久,才慢慢抬起頭,臉上卻已是一片落寞哀傷,道:“原來……她真的已經死了……她竟然死了!死了……那麼,我這麼多年的回報難道就是一場空...一場空啊...哈哈...”說罷,回頭狠狠的瞪著蒼夜痕,又大笑道:“蒼夜痕!她死了……你也別活著!她的死全都因為你爹,要怪隻能怪你是蒼瀾的後人……我現下就讓你去見她!”
陳隱一念及此,身形卻已轉動,他的武功比之前的他顯然要高出許多,蒼夜痕凝神戒備,卻也隻是一連串殘影映入眼簾。瞬息之間,陳隱已來到蒼夜痕的麵前,左手一掌拍向蒼夜痕的肩頭,右手卻向自己的腰際伸去。蒼夜痕急急俯身躲過,暗道一聲不好,右手衣袖下的一抹銀色早已漸露。隻覺一道銀光劃過她的眼睛,陳隱的軟劍帶著殺氣已然出鞘!
月華如練,清冷中卻無端帶了幾分肅殺。
一柄軟劍如銀蛇般纏繞住了匕首,軟劍與匕首所發出的程亮的光映襯著月光,照亮了兩個人的臉龐。
蘇泠風看著陳隱與蒼夜痕在旁僵持不下,心中不由有些擔心。正在思量之餘,卻發現原本包圍著森林的毒霧竟漸漸退去了。無數的花瓣帶著一縷縷淡淡的清香,從森林裏隨風飄了出來。蘇泠風伸手接住那飄落出的花瓣,定睛一看,才發現是櫻花的花瓣。隨即心下一沉,猜測這花瓣必定有奇怪之處,正欲讓眾人做好防備,無奈心神卻已出現迷惘,饒她素來心無雜念,此刻也開始漸漸昏睡了。
而宋縈軒卻是從未見過這般奇異景色,清亮的眸子看著那紛飛肆意的櫻花,登時心神就被迷惑住從而不省人事了。
蒼夜痕原本正與陳隱打鬥,忽見周遭情況有異,心下更加戒備起來。卻不料想陳隱忽然將軟劍撤了去,癡癡的望著森林深處,眼神中透露著幾分迷蒙,道:“她喚我了,她喚我了……”
他的這句話既像是對旁人說的,又像是自言自語。就連蒼夜痕也不禁怔了怔,因為她根本就並未聽到有人聲。正在此時,蒼夜痕也感到自己的心神也不禁有些模糊了,她看著陳隱一步一步的走向森林,心中自知他這一去就當真再也回不來了,當下也不禁動了惻隱之心。正想伸手拉住陳隱,卻又硬生生的停住了。
蒼夜痕垂下手,身子緩緩的倒在草叢間。眼前的景象卻是越來越模糊,她看著陳隱漸漸走入森林的背影,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道:“還是成全你吧。”
萬裏長風浩浩,櫻花漫天紛飛,可仍送不走一輪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