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路千首先吩咐李豐瑾:“你暫停道場籌辦,先隨我去一趟石鹿島。”
李豐瑾:“好”
賀路千而後轉向鍾勝海:“七月到十一月,已經四個月了,鍾群生三十二卷隨筆,卻始終未能送到燕來郡。鍾勝海,你有什麼話想對我嗎?”
鍾勝海滿臉尷尬。
鍾勝海萬萬沒有想到,三十二卷隨筆換他性命的交易,竟然出乎意料地坎坷。
賀路千:“燕來郡不能白養著你。這樣吧,你也跟著我去一趟石鹿島,關鍵時刻衝陣兩次,賺一份口糧。你覺得如何?”
鍾勝海麵對賀路千時非常心虛,連忙答肯:“但憑門主吩咐。”
這日夜晚,賀路千再次奔襲寒壽郡故作疑陣,遲滯寒壽郡趁機反攻的計劃。次日清早,賀路千集合三艘戰船,瞞過海悄悄駛向石鹿島。
石鹿島是祁鎮牆頭草派大本營,他們蓄意交好空獄門卻又警戒提防空獄門兼並他們。即使曉得石鹿島與鐵山堡是唇亡齒寒關係;即使曉得安車骨攻陷鐵山堡後,石鹿島就是死地;石鹿島駐軍仍然不切實際渴望能夠在安車骨、炐朝、空獄門之間玩平衡中立。
遙遙發現空獄門的戰船,石鹿島駐軍意料之中拒絕三艘戰船靠岸,甚至毫不猶豫地放炮武力驅趕。
三艘戰船撤出岸防火炮有效範圍,更換新的作戰計劃。
鍾勝海名字帶有海字,卻自幼被師父帶到內陸深山老林撫養長大,對浩瀚海洋沒有什麼直觀印象。來到燕來郡之後,鍾勝海又一直關注陸軍和圍繞水城進行的水戰。這次隨軍沿海路進攻石鹿島,還是鍾勝海人生第一次。
鍾勝海站在船首,遙遙觀望一會兒石鹿島地形,搖頭:“大海對俠客的遏製,果然僅次於鬼怪。”
本世界的俠客,普遍具備超強耐力,動輒能夠高效率持續奔跑數百公裏乃至數千公裏,仿佛一輛不必擔心耗損也不必擔心油耗的超級汽車。
但它畢竟是低武世界,內力係統無法完全取代消化係統,俠客不喝水會渴,不吃飯會餓。一旦不幸墜入大海,盡管俠客理論上或許能夠持續遊泳數十數百公裏,可俠客的碳基結構肉軀卻受製於消化係統,極大概率溺死於變化無常的海浪環境。
而且,水的阻力遠遠大於空氣阻力。俠客墜入海水中後,移動速度和出手速度都會大幅度降低,很容易成為火銃手齊射的靶子。
自從火炮成為海戰標配,俠客對海戰的影響越來越低,以致水手們傲慢喊出:“俠客在岸上是虎,在海上是蟲。”
想到這裏,鍾勝海愈加悲觀:“如果火炮更大、更快、更準,俠客肯定被大海徹底淘汰。”
賀路千無視鍾勝海的感慨,詢問鍾勝海:“有沒有練過水上跑?”
鍾勝海回以肯定答案:“有練過。”
賀路千指向遠方的石鹿島:“能跑到岸上嗎?”
鍾勝海搖頭:“我最多能夠衝刺千餘步,勉強做到赤腳渡江。戰船到石鹿島的距離,卻比應江寬多了,我最多跑到三分之一,就得改成落湯雞遊泳。”
賀路千點頭:“那你就留在船上吧。”
鍾勝海懵然:“嗯?”
戰船遊弋在近島海麵上,不留在船上還能去哪兒?
但在鍾勝海驚訝目光中,賀路千卻直接脫掉了布鞋,把褲腿挽到膝蓋以上。賀路千又取來一柄他常用的製式雁翎刀,讓一名空獄門弟子輔助他結結實實捆在後背上。
鍾勝海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門主,你這是……?”
賀路千:“情報顯示,石鹿島如今隻有四千餘戰兵,且堪戰精銳不足兩千。與其火炮對轟浪費時間,不如我直接殺到島上,斷了他們的念想。”
鍾勝海:“!”
鍾勝海不敢置信地由賀路千看向石鹿島,再由石鹿島:“門主,你難道準備赤腳跨海,從薄弱處直接衝向石鹿島?”
賀路千:“嗯。”
鍾勝海不敢質疑賀路千的決心,委婉建議:“直衝島嶼也太危險了。何不等到夜晚,我們一起遊到石鹿島,端掉他們的岸防?”
賀路千毫不猶豫拒絕了鍾勝海的提議:“情報顯示,石鹿島有一隻鬼怪,且魂體相當強壯。海船法陣自古以來都是大難題,李豐瑾沒辦法同時防備來自空、水麵、水下的攻擊。萬一石鹿島懷抱著同歸於盡心態襲擊三艘戰船,我們的損失就大了。”
“還是先試試白日作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