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武英忍不住嘀咕道:“聽說那黃家老太爺便是吏部侍郎黃大人的伯父,都七十多歲了,還想娶不到二十的鄭小姐為妾。我看那鄭小姐不是被氣病了就是被嚇病了。”
鍾子雍瞪了他一眼,“你管人家的閑事做什麼?見鬼了,莫逃到底是什麼人啊?”
“將軍,不管她是什麼來曆,從鄭家大院翻出來肯定不會是幹了什麼好事,既然沒有理由送她進官府,就隨便抓個錯處把她打發出去吧。”武英曾經親見鄭窈娘的囂張,是以也覺得自家主人的憂慮是有道理的。
鍾子雍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想。隻是這女人太過狡猾,三番五次在我娘麵前裝可憐,如果沒有站得住的理由,隻怕又弄巧成拙。”
鍾子雍想了想,突然計上心來,“武英你親自去把莫逃叫來,就說我有事找她,其他的話不用多說。記住,別讓她看出你的楚陽之行一無所獲。”
武英立刻反應過來,一笑,“小的明白。”
鄭窈娘跨過書房的門檻時,發現小腿有些哆嗦。因為方才來喚她的人正是在楚陽有過一麵之緣的武英,那個為了護主還曾經和她對罵過的武英。
她知道鍾子雍派遣武英到楚陽鄭家打聽消息,也知道武英是時候回來了,可真當這個男人出現在麵前時,她才有了一種東窗事發、大事不好的感覺。
她想從武英身上打探出實情,怎奈這個男人和他的主子一樣冷酷無情,一句話也不多說,甚至一個表情也不肯泄露,隻是偶然飄過一個讓她膽戰心驚的眼神——那眼神似乎是在說:這一次你死定了。
鍾子雍坐在書案背後慢慢地喝著茶,看都沒看站在下方的鄭窈娘一眼,仿佛已經忘了是他派人把這個可憐的女子叫來的。
“將軍叫奴婢來有什麼吩咐?”鄭窈娘試圖擺脫這種束手就擒的感覺,她的心裏還存著一份僥幸,也許鍾子雍並沒有打探出她的真實身份,也許這一次她還能蒙混過關。
鍾子雍終於抬起頭來,雖然他是坐著的,卻讓人覺得他依然是居高臨下,看著鄭窈娘的一雙星目寒光熠熠,就像當初在軍營裏審訊俘虜一樣。
“你,看到武英了?”
“看、看到了。”鄭窈娘清楚地看到鍾子雍嘴角揚起一絲冷笑,突然感覺自己就像是待宰的羔羊,而鍾子雍就是那磨刀霍霍的屠夫。
鍾子雍卻覺得自己更像是運籌帷幄的元帥,輕輕地把茶碗放下,“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隻要你主動說出實情,我可以考慮不把你交還給鄭家。”
鄭窈娘的身體明顯一抖,但她就是那種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一咬牙,“將軍說什麼呢?奴婢還是聽不懂。”
咣當一聲,一個茶碗摔在她的身邊,上好的瓷器碎成幾片,上好的茶水流了一地。
鄭窈娘的身體又抖了一下,這次是真的被嚇壞了。她一直認定鍾子雍是個卑鄙小人,卻沒有想過他會有如此凶神惡煞的一麵。
這樣的惡人真會是小弟口中的那個鍾公子嗎?為什麼在小弟麵前他是那麼熱情、那麼和善?為什麼在她的麵前又是那麼冷酷、那麼無情?
難道說定遠侯世子鍾大將軍也是一個隻愛男人的龍陽君?難怪,在情竇初開的年紀卻把身邊服侍的丫環都換成了小廝;難怪,如今西院裏除了小夥子就是老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