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這是怎麼了?”孫氏慌忙問道,也忘了責怪兒子。而鍾子雍隻想狠狠打自己一個耳光,他這不是又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嗎?
鄭窈娘硬是擠出兩滴眼淚,“夫人,我真的想不起來了,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姑娘別急,好好地再想一想。”其實孫氏比誰都急,真把一個好端端的姑娘嚇得失了魂,這罪過可就大了。
“對,好好地想一想,你一定能想起些東西來。”鍾子雍死死地盯著鄭窈娘,似乎她再說想不起來就要上前掐住她的脖子一般。
鄭窈娘以袖掩麵,裝腔作勢地冥思苦想了一陣,然後說道:“想起點東西來了……好像我曾經住在一座大宅院裏,裏麵有好多人,有好多像夫人這樣穿著華麗的人,也有好多像他們這樣的人……”她指了指孫氏身後的那些丫環。
“還有什麼?”
“還有……沒了……”
“沒了?”
“都沒了……”鄭窈娘臉上露出迷茫的神色,“記不得為什麼,反正都沒了,大宅院沒了,穿著華麗的人沒了,丫環們也沒了……好像就剩下我了……”她低頭扯了扯身上絕對稱不上華麗的衣服。
孫氏也在打量著她,心想:“這姑娘看起來應該是好人家養出來的,但現在穿戴簡陋、麵色不佳,先前大夫也說她近來飲食不善,想必是中途逢難、家道中落了。”她當然想不到鄭窈娘最近幾日三餐隻喝稀粥,就為了能夠麵帶饑色。
想到這裏,孫氏不由地歎了一聲,然後說道:“姑娘若是一時想不起來也沒關係,就先留在我府上好好休養,等想起來了再說吧。”
對於這種失憶症孫氏也略有所聞,知道有的人會突然恢複正常,也有的人一輩子都想不起來,總之是急不得,又不忍心讓她一個弱女子獨自飄零在外,故有此言。
鄭窈娘聞言大喜,臉上卻不敢流露出來,隻是略帶感動地又擠了兩滴眼淚,“多謝夫人,得遇夫人收留,一定是菩薩在保佑小女子。”
陰謀!這一定是一個陰謀!鍾子雍攥緊了拳頭。他不知這女人為什麼想接近母親,但肯定是一個預謀以久的陰謀。
可偏偏這女人說的不全是假話,就算他此時說出真相也不能證明她沒有失憶,母親不但不會趕走她,反而還會怪罪自己有所隱瞞。
望著那個正在感恩戴德、淚流滿麵的女人,鍾子雍在心裏冷笑道:“好吧,你想來就來吧,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還怕你能鬧翻天嗎?等我讓武英去楚陽找到你的原主人,你有的是機會哭。”
因為看出鄭窈娘出身良好,孫氏沒有把她當下人,不但讓她在鍾家好吃好住,還派了一個小丫環照顧她,讓她過得就跟還在鄭家一樣。
但這不是鄭窈娘的目的,她可不是來這裏做小姐的,躲在內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麼可能見到她的心上人並與之有所發展呢?
於是,等她把之前特意糟蹋過的腸胃修複之後,便不失時機地向孫氏表忠心,聲稱寧願靠自己的雙手掙錢養活自己,也不要成為寄人籬下吃白食的懶蟲。
鄭窈娘這番有理有據有骨氣的話果然打動了孫氏,便答應讓她在府上做活,也不用簽契約,隻等想起身世、找到她的親友便可離去。
專管內宅仆婦的張媽媽今日便是為了此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