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
朗朗書聲,自竹屋飄來,隻見竹屋內,一老者搖頭晃腦,似醒似睡,坐於竹榻之上。案牘前方,十多個小童亦是搖頭晃腦。
其中,在前排最近老者案牘的座位,一正值韶年的小童無精打采的朗誦著泛黃的線裝書。隻見他長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圓臉蛋,高鼻梁,一腦袋烏黑雜亂的頭發,挺俊氣的。隻是耳朵長得老長,真難看,可蒼鬆樹下的林老爺子說,那是“佛相”,有福氣。
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正在四處亂竄,忽然感覺有人在踢自己的凳子,回頭正看到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正冀希的看著自己,不停地努嘴,小童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忽然屁股下的凳子傳來更大的震動,再次回頭,看到兩隻黑亮的眼睛蕩漾著微波,兩個臉蛋紅紅的,雙眉緊蹙。小童似乎下了什麼決定,不正常的咳嗽了一聲,立時有五六雙小眼睛看過來。
蘆葦蕩深處,四五個小童圍坐一團,其中一個矮胖小童看著清秀小童道:“鬆哥,我們偷偷跑出來,先生會不會去告訴我父親啊?”小家夥們幾個眼神交彙,竟然心鄰神會的先後偷偷跑出學堂。
清秀小童拍了拍矮胖小童肩膀道:“小虎,不怕的,出了錯我擔著。”
說完看著這一群小童中唯一的女孩道:“嫣兒,你想去那裏玩?是去看王嬸嬸洗澡,還是去堵住二愣家的煙囪?”
小若嫣,歪著腦袋想了想,道:“我們去偷郭大爹爹的西瓜吧?郭大爹爹腿不好,萬一被發現了,跑不過我們的,嘻嘻…”
眾小童聽了直翻眼皮,見林傲鬆深以為然,其餘人等,隻好跟隨。
…
“傲鬆哥哥,這裏可以走了,不用背我了。”
“到前麵好走了就放你下來。”
“傲鬆哥哥,真好。”
“好了,到了”
五個小童,悄悄從學堂溜出來,來到蘆葦蕩“密謀”,通過“艱苦卓絕”的跋涉,終於到達目的地—郭大爹爹的西瓜田。
眾小童放眼望去,隻見青山之下,小溪之旁,數塊瓜田鬱鬱蔥蔥,草棚一間,並無人在,唯有鳴蛙斷斷續續。
眾小童你看我我看你,霎時歡呼一聲,你推我搡衝進瓜田,齊膝的蔓草當不住興奮的腳步。其中就屬林若嫣跑的最快,林傲鬆緊隨其右。忽然,一聲尖銳的叫聲像刀劍交鳴穿透透過眾人的耳膜,數隻鳥雀振翅竄飛,鳴蛙沉寂。原來是淩若嫣一腳踏到一柔軟之物,驚駭之下仰翻坐地,屁股一股錐心之痛,頓時驚嚇的三魂丟了兩魄,委頓在地。
待眾小童反應過來停步回頭之際,林傲鬆已撲救過來,隻見蔓草搖曳,隱隱約約見一青斑黃紋的大蛇飛逝遊走,刹那間消逝在青草綠葉中。
林傲鬆見林若嫣捂住臀部淚眼滂沱,不知若何是好,見其臀部隱隱有血跡,便輕輕地褪下臀部衣物,隻見晶瑩的肌膚上兩個血洞甚是紮眼。
須臾的功夫,眾小童包圍了小若嫣,嘰嘰喳喳不知如何是好,林若嫣被眾人圍住,一臉茫然,初時因為驚嚇而尖叫哭泣,看眾人個個茫然失措的樣子,一時忘記哭泣,唯有斷斷續續的淚珠掛在臉上說明依舊是驚魂未定。再看兩個創口漸漸紅腫起來,忽然一清秀小童道:“這是被蛇咬的,你看毒性都發作了,腫起來了,嫣兒要死了,嫣兒…”,一聲哽咽,竟號啕大哭起來,一聲大哭未畢,,一個手掌敲到清秀小童頭上,霎時整個世界似乎都安靜了。
林傲鬆見有人說林若嫣要死了,條件反射之抬手就是一掌敲過去。
清秀小童倒是沒再哭了,林若嫣聽罷,立即化抽噎為嚎啕。真是你方哭罷,我登場,堪堪一片號喪之景,頗為壯觀。
此時的林傲鬆也是焦急萬分,突然腦袋靈光一閃,想起父親曾經教導過自己,在野外被蛇蟲叮咬中毒,可以用嘴吸出毒素,緩解中毒症狀。想到此處,林傲鬆說幹就幹,也不言語,趴在地上就開始吮吸創口。眾人被林傲鬆的舉動驚呆了,一時林若嫣不知道是不疼了還是怎麼地,真的安靜下來了。隻有紅紅的眼睛時不時的有淚花滲出,說明還是餘悸未消。
過了好一會兒,直到林傲鬆累的直喘氣,矮胖小童一拍大腿,旁邊清秀小童又是一陣哀嚎,原來兩人靠的太近,拍錯大腿。矮胖小童麵無愧色道:“鬆哥,是在給若嫣妹妹吸毒。”
眾人,“喔”的一聲表示理解。
經過這一鬧,早已沒有了偷西瓜的興致了,幾經驚嚇奔跑,早已是疲憊不堪。傲鬆背著若嫣深一腳淺一腳的踏向回家的路,心裏想的是,到時候如何躲過父親的懲罰,眾人也是默默然,並不言語,一路上顯得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