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後,大水退去,險情排除,“共青團敢死隊”凱旋。那天晚上,葛小語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自己的單身宿舍。她用小半瓶香波仔仔細細地洗了頭,又用七八桶水痛痛快快地衝了個澡,幾天來換下的衣服堆了一大盆,她已沒精力去洗,也懶得做飯,倒頭就睡。正睡得迷糊,有人敲門,起來開門一看,站在門口的竟是教授。葛小語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從迷糊中醒來,等她醒來之後,她就變得十分快樂,她一直把這種快樂的心情延續到他們上床之後。他們沒有開燈,沒有說話,他們擁抱著互相親吻,拚命地想把自己和對方融為一體。也許是教授的不期而至,也許是殘留在葛小語發際間的新鮮的水腥味,也許是一個單身女子宿舍的聖潔和神秘,總之他們兩人都很衝動。葛小語閉上眼,把燦爛花瓣似的嘴唇貼近教授的耳邊說:“我要你!”教授的反應是有力的、美妙的,充滿了男性征服和施予的魅力。但是事情在最關鍵的時候卻出了問題,教授突然停止了動作。教授在黑暗中問:“你這裏有那個東西嗎?我是說,你有避孕工具嗎?”葛小語仍然沉浸在迷醉之中,她的身心甚至沒有來得及停止蕩漾。好半天葛小語才明白過來對方問的是什麼,葛小語說:“沒有,我沒有。要那個幹嗎?”教授的身體突然鬆懈了,就像一大團速酵發麵。教授說:“那就算了。”教授從葛小語身上滑落下來,讓葛小語驟然間感到一種袒露的羞恥和寒冷。葛小語有些驚慌失措地說:“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教授冷靜地說:“沒什麼。我們可以把這件事列入明天的計劃。”教授覺得他的這句話不無幽默,在黑暗中他笑了,露出潔白整齊的牙。葛小語突然間有一種不能抑製的憤怒。葛小語說:“見你的鬼!難道我們需要什麼計劃嗎?”教授說:“可以換一種俗氣一點的說話,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葛小語冷冷推開教授移過來的手,說:“你在害怕,你怕什麼?是怕我懷孕?”教授說:“是的。”葛小語大聲對他喊道:“這個時候,你怎麼會有這個念頭?!這太荒唐了!你是怕負責任嗎?告訴你,我是一個獨立女性,我不需要誰來替我負責!”教授十分冷靜地說:“小語,你冷靜點,我怕你懷孕,但不是你所理解的那樣,我四十一歲了,我的精子已經不健康了,我不想讓任何人懷上一個由我創造的癡呆兒,這才是全部的原因。”
那天晚上,他們再沒有說話,兩個人都互不打擾地躺在那裏。第二天一早,教授要趕回學校去,葛小語去送他。在路邊教授揚手攔下一輛計程車,他那種神情自若充滿自信的樣子讓好幾個過路的女孩轉過頭來。教授在車前對葛小語說:“晚上來嗎?”葛小語幹巴巴地說:“不知道。”教授說:“好吧,不過,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