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關外,血雨天降,聖人隕落!諸人的目光之中都流露出一絲驚駭,但到最終,卻都把目光轉到了接引身上。接引起初是驚駭,旋即原本枯寂的表情終於緩緩變了顏色。接引微微動了動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最終卻還是沒有說出口。隻不過,眼角深處的那一抹黯然卻是讓人望之動容。
時間在此刻似乎已經停止了轉動,闡截兩教弟子似乎被施了定身的法咒,望著依舊下著血雨的天空,不發一言。不管是大商還是遲延的將士百姓,望見那漫天的血雨,都是叩拜不已,他們雖然不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卻也知道定然是一位大能隕落!
忽然,一股從靈魂深處湧出的悲傷彌漫在整個青雲關!原本一臉枯寂的接引,腳步微抬,朝著虛空一步一步地走著。舌燦金蓮,梵唱不已;步步生蓮,蓮花璀璨!驀地。接引止住了腳步,雙手合十,微微朝著天地行了一禮。就在眾人心中都疑惑不解之時,接引忽地一手指天,一手劃地!
接引恍若呢喃的聲音鳴響在眾人的耳畔,一道道“卐”字法印從接引身上噴湧而出,但是此刻,接引恍然未覺。
“貧道與準提,自盤古開天之劫後,便有幸相識,相知。億萬載來,我等一起修道,悟道!生於西方之地,本非我等之意,但是奈何天意如此,我等又豈可拒之?幸逢道祖大德行事,講道於紫霄宮。我等雖知機緣難求,但是千辛萬苦卻也甘願一搏。幾經輾轉,終到紫霄宮,見得聖人尊顏,聽得聖人教誨,凡三次矣!然則,大道無形,天道無境,故我等終究困置於天道之中。”
接引的目光顯出一絲的迷離,似乎望見了久遠之前自己與準提所經過的種種,如今回頭再看,卻已經是不再。接引枯寂的麵色之上竟是顯出一絲的虔誠,那是對心的虔誠,是對道的虔誠,是對情的虔誠!
“道祖欲收徒,而分封聖位。然則,我西方貧瘠,道祖本不欲予之。奈何準提叩拜不已,道祖心中方才有感,賜下一尊聖位於貧道。貧道亦不曾辜負準提之願,終究借人族出而成就聖位,至今不知幾數年矣。然則,貧道心中依然有愧,對於準提,對於西方教!我等曾發大願,誓為眾生尋得一處極樂之所。然則,世間生靈多陷於苦海之中,而不可自拔。是以,我等願以身渡之!”
恍惚然間,眾人似乎被接引的語氣所感染,劃破了時空,再一次的看到了當初紫霄宮之事。現在,諸位聖人似乎明白了當初準提為何會如此。隻是,逝者如斯,當初的三千紫霄客能存活到今日的不知又有幾人?那準提,肯舍下麵皮拚著道祖的懲罰也要為西方謀取一尊聖位,這樣的勇氣,試問在場諸人,或許能夠做到的真正是了了。
“貧道成聖以來,可謂是無時無刻不在思量西方教之事,然則機緣無奈,徒呼奈何!恰逢此時,準提心生魔障,貧道不得已之下,以大智慧鎮壓,希冀悔過。但卻不知,此念一生,頓時禍根深中。直至準提蓮花池中緩緩而出,道出卐字經奧,步步生蓮,梵唱鳴世。自此,貧道心中恍然,我等所為乃正是行眾人弗能為之事,是為佛!”
接引言道佛之一字之時,氣勢為之一變,原本枯寂的臉色竟然變得圓潤起來。隻不過,眾人還來不及驚駭,接引圓潤的臉色再一次枯寂起來。如是三番,最終還是歸於了枯寂。但是,諸人心中卻是明白,如今的接引與剛剛的接引恐怕不可以同日而語。冥冥之間,諸人似乎看到了一個新的天地,那個新的天地之中,佛字稱尊,卐字當祖!
“昔有地藏,立誓當度盡地獄無盡惡鬼,方才得以證得地藏果位,亦為地藏佛!今日,準提身隕,貧道心中生惑,聖人既已非不死不滅的存在,那麼我等的存在又有何意義!這天,這地,在我等的眼中又有什麼大不了!亦或者,我等在所謂天道的眼中,也隻不過是一個愚不可及的存在!”
接引的語氣陡然間變得激昂起來,指天劃地的雙手更是不自覺的顫抖著。他似乎是在質疑著這天,這地,這方天道!接引是在不滿,當初天道曾借道祖之口說出,聖人不隕,不死不滅,得享無量量劫清靜!可是,如今,這一個遙不可及的神話就這樣被打破。
“貧道曾聞,道祖合道是為天道。然則,今日準提之隕,方才使得貧道心生明悟,天道是為天道,道祖是為道祖。道祖之大德,我等無以為報。昔日,準提曾經發下大願,是為準提願!今日,準提身隕,準提之願又有何意義!準提不在,接引何及?”
接引緩緩的收起指天劃地之手,一副寶相莊嚴的模樣。一段恍似驚世駭俗的話從接引的口中說出,卻使得諸人心中一怔。道祖是道祖,天道為天道!似乎,諸人有些明白,對道祖當初所為的種種不解。唯有昊天,心中方才知曉,合道,其實並不是道祖真正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