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誰人兩廂(1 / 2)

胤禩自離宮,親王步輿大搖大擺返回了廉親王府,人卻在金魚胡同金蟬脫殼。胤禩換了便裝,並不敢帶親隨太監閆進,隻領了個十來歲的小仆,步行往地安門外而去。目下天冷地寒,路上行人稀少,當朝親王低頭掩耳,大半張臉都遮在領子裏,並無人相認。

待到了地方,胤禩不往正門去,卻隻在旁門處站定,左右掃了掃,就示意下人過去叫門,小僮也是胤禩用慣了的,自然知道主子意思,執門環敲了六下,裏頭就有人問:“什麼人,作死也不看地方!”

小僮道:“是自家的,咱們是從揚州給姑姑送傘來的,何管家知道這事兒。”裏頭人遲疑了一下,叫道:“且候著,若敢胡攀,看爺不摘了你的舌頭。”

直等過了一炷香的功夫,裏頭才有一個慢悠悠的聲兒道:“門外是揚州哪家來的?這次送了幾把傘哪?”

小童脆脆答道:“是高家,送了十七把傘。”話音剛落,門就“刺溜”打開,探出半個身子,正是九貝子胤禟的貼身太監何玉柱。何玉柱往外一打量,正瞅見胤禩,趕緊把胤禩讓了進來,待胤禩進了門,何玉柱又利索捌上門栓,這才恭敬跪下道:“奴才請王爺安。”

胤禩看何玉柱這猴兒機靈,笑道:“你倒比你家主子還事多了,九爺人呢?”

何玉柱道:“回王爺話,貝子爺今兒在家,敦郡王剛到了,目下二位爺正在西堂屋喝茶敘話。”

胤禩聽了這話眉頭微皺,暗中歎息兩個弟弟不知憂愁,如今是什麼光景,胤禟胤俄竟還如同聖祖在時,兩三日便聚於一處,全不在意惹人耳目。

胤禩回頭對何玉柱吩咐道:“你尋個機靈人,打發了去我府裏,告訴王爺福晉,我在九爺處,晚上掌燈再回,讓福晉自斟酌辦理。再傳我的話與高明,庫裏有幾座西洋水撒鍾,讓他著人,戌時送到九爺這裏來。”

胤禟胤禩從小兒一起長大,身邊使喚人自來就知道二人從不分你我,因此何玉柱早認下胤禩是自己第二個主子,當即答應了,下去辦事不提。

胤禩來過胤禟府裏多少次,就是閉著眼也知道路怎麼走,幹脆自己繞到堂屋,走到門口就聽著胤禟哼哼:“你煩什麼,不就是缺錢麽!待弘暲從西什庫回來,布搭子裏的錢且都給你,再不夠,你也請旨跟著弘暲同去賣米,還怕沒銀子花。”

胤禩推門而入,對著胤禟罵道:“這大逆不道的話你也說得,若被皇上知曉,何人敢保汝無事。”

胤禟見胤禩進來,奇道:“八哥今日如何得空往我這裏來,你不是接了十四進宮一同麵聖麽?莫不是又來叫喪的?”

胤禩坐定自將大衣脫下,就著炭盆烤手,道:“不是哥哥話多,隻現下我們往來再不可恣意張揚,凡事亦當審慎庸和。你們如此任性,每日照舊呼朋喚友堂庭議論,我恐皇上不喜,徒招禍事。”

胤禟咄咄逼人道:”禍事?哪裏來的禍事?不喜,為何不喜?”又對胤俄道:“可對,你我兄弟愈是親睦,愈不遂他的意,於他便是禍事,便要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