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帶鎮。
我看著床上的周景,焦急的來回踱步。
窗外烏雲滾滾,時不時雷聲轟鳴。伴隨著周景壓抑的喘息聲讓人揪心。
吱呀——
我驚喜的望向門邊,卻失望的垂下眼簾。
“他還在昏迷嗎?”來人輕聲問道。
我跌坐在椅子上,無力的點了下頭。從我們那日離開長安之後,開始還好好的,卻在第三天,周景突然昏迷不醒,與此同時,我們寄居的客棧上雷雲密布。
雖然我沒有曆過劫,但劫雲卻是見過的,這分明是要渡劫時的劫雷!可不知怎麼的,自從體內的精魄安定之後,我之前的那些引以為豪的能力似乎都消失了。
我看不出周圍誰是妖誰是鬼,同樣的,也無法掩蔽自身的氣息。還好此地離洛帶鎮不遠,正是我那位故人的居所。
一路上加緊急趕,總算是在劫雷落下的時候,來到了洛帶鎮外的桃林。
木姚繞著床走了一圈,這才走回到我麵前,開口道:“我看他此刻內息紊亂,這裏曾經有你留給我的一絲精魄,可以掩蓋我們的氣息,可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當初的那些精魄掩我一人足矣,如今加個他,他的氣息比我深重,我怕也撐不了多久。”
我歉意的看向木姚,道:“我當初既然把精氣送給你就已經是你的了,如今還帶個人來瓜分你所剩不多精氣,木姚,對不起。”
“砰——”
木姚拍拍手,佯怒道:“你這聲對不起,難道還要我再補說幾個謝謝嗎?!”
我揉著腦袋,敢怒不敢言,虧著木姚長了一張甜美嬌俏的臉,下手卻幹淨利索,難怪她家良人叫大頭,絕對是被打大的!
木姚是個遊魂,枉死的遊魂。大概是除了老蜀外,我和狐狸最為熟絡的非凡人了。她曾經是洛帶鎮裏的一家富戶的女兒,但天生體弱,後來有一天,她的父母在某個傍晚把她托付給奶娘,舉家搬遷了出去。
殊不知她的奶娘卻是洛帶鎮外桃花林裏修煉成精的花妖。因為不忍見著這麼嬌弱的女娃被父母拋棄淒涼的等死,用自己的靈力替她改了命。但生死簿在手,豈是隨便誰人都能改得的?花妖拚了魂飛魄散也不過撐了木姚多了幾年的命。因為搶改天命,延誤了投胎事宜,她被鬼差判為枉死遊魂,不得離開下葬的桃林,需曆經七十輪回才能再次轉世。
其實這也隻是場麵上的話,畢竟當初改命的是花妖,她才不過一個小娃。懂得什麼?鬼差暗地裏也曾與她說過,隻要意思意思呆個幾年,等地府空出來了,便可安排她進入輪回。
隻是木姚卻推辭了,她在等一個人。
據說是她青梅竹馬的良人,在木姚出事的前幾年就搬去了京城,後來高中回鄉,木姚已經是塵土一杯。此人也是個長情的,就這麼一直生活在鎮裏,不再談婚嫁。教書育人,一直老死。
我和狐狸曾經按著木姚的描述找到過此人的轉世,相貌平平,舉止一般,賣包子店的兒子,不過他顯然沒有前世的記憶,一臉的迷茫。
木姚笑我們多事,轉過頭的臉卻是一片寂然。她說要等到一個完全想起過去的朱大頭回來,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睛很平淡,像是之前的突變並不存在,而她隻是個等待心上人來提親的姑娘一樣。
她說希望借我的精氣替她掩去氣息,七世的輪回,她不能出桃林,誰知道會碰上哪個道士經過,一個順手就把她給收了。那我多冤啊,她笑著說道。
我確保遺留的精氣可保她七世,但如今我卻拖著周景來瓜分,周景的劫雷極耗精氣,這才是木姚的第五世,別說她以後,就是周景也快要直接麵對劫雷了。
“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了嗎?”我急問道。
木姚沉思了片刻,低吟道:“辦法,也不是沒有。”
“什麼辦法!”
她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讓,他,渡,劫。”
“什麼!”我猛地起身,不敢置信睜大雙眼,“他現在這個狀況能渡劫?”我指著床上半昏迷的周景。
“你冷靜一點!”木姚也同樣大聲回道,但襯著窗外陣陣的雷聲,我倆再大的嗓音都似乎要被淹沒
“我怎麼冷靜?!這不是白白送死嗎!”
“你沒試過怎麼知道?!”木姚一掌拍向我的頭,把我的叱問都打了回去,疼痛讓我暫時從激動中脫身,卻還是一臉不讚同的看著木姚,這不是明擺著送死。
木姚恨鐵不成鋼的看向我,然後走到窗台,指著窗外的黑雲怒道:“他現在本來就氣息不穩,自己能不能調節回來或者幹脆入魔都難說,幹嘛不試一試,讓劫雷批下來,你也說了,你的扇子上有他一半的功力,可以在內保他。況且雖然我不知道你最近是經曆了什麼,但是你全身是不是流竄著金光,是天神體質,劫雷根本無法劈動你,有你這個肉墊,勝過多少渡劫法具!”
要我去擋雷?!我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話是這麼說,但不管是妖是鬼是人,對雷總是有一股自然的畏懼,如果劈到了呢?但這話我卻不敢對著木姚說,木姚盛怒的時候,可以把狐狸尾巴上的毛全部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