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克,”她吩咐聞聲而至的內侍,“您七點半上德·羅什菲德公館,求見德·阿瞿達侯爵。侯爵先生在的話,把這字條交給他,不必等回音要是不在,原信帶回給我。”
“客廳有人等著子爵夫人。”
“噢!對了。”她邊說邊推門。
歐也納巳經開始覺得很不自在了,這時終於看到了子爵夫人子爵夫人對他說話了,情緒激動的語氣又撥動了他的心弦:野對不起,先生,剛才我要寫個字條,現在一心奉陪。”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嘴裏在說些什麼,因為她心裏想的是:野哦!他想娶德·羅什菲德小姐。不過,他真有自由身嗎?今天晚上這門婚事就得吹掉,否則我……可明天就塵埃落定了。”
“表姐……”歐也納應聲開口。
“嗯?”子爵夫人邊說邊掃了他一眼,傲慢的目光讓大學生涼了半截。
歐也納聽出了這聲“嗯”的意思。這三個小時他長了不少見識,心裏早巳有了戒心。
“夫人,”他紅著臉改口道。他猶豫了一會兒又接著說:野請原諒我,我太需要靠山了,沾點兒親總歸是好事。”
德·鮑賽昂夫人微微一笑,卻笑得很淒涼她巳經感覺到厄運在她身邊步步逼近了。
“您要是知道我家的處境,”他接著說,“就一定會做個神話中的仙女,樂於替子民排憂解難了。”
“那麼表弟,”她笑道,“我能幫您什麼忙呢?”
“怎麼說呢?順著一層久巳失去聯係的親戚關係高攀上您,巳是萬幸了。您使我心慌意亂,簡直想不起要來跟您說什麼了。您是我在巴黎惟一認識的人。噢!我是想找您討教的,請您接受我這個可憐的孩子吧,我願繞在您的裙下,為您出生人死。”
“您會為我殺個人麼?”
“殺兩個都行。”歐也納回答。
“孩子!對,您是個孩子,”她忍住眼淚說道,“您才會愛得真誠,您呀!冶“喔!”他說著點了點頭。
子爵夫人聽了如此豪爽的回答,立刻對大學生關切起來。這個南方青年正在實施他的第一步打算。從德·雷斯托夫人的藍色客廳,到德·鮑賽昂夫人的粉紅客廳,他學完了三年的巴黎法典。這部法典雖是社會法則精髓,卻無人提起,一旦學好,運用得當,就路路暢通了。
“噢!我想起來了,”歐也納說,“我在您的舞會上,認識了德·雷斯托夫人今天上午我去了她府上。”
“您想必打擾她了。”德·鮑賽昂夫人微笑著說。
“唉!是呀,我真是無知,您要不肯幫我,我一定會招致所有人跟我作對。我看,要在巴黎遇到一位年輕漂亮、有錢有氣質,又沒人纏住的女子,實在是難而又難我需要這樣一位女子給我指點人生,而你們女性教起人生來,卻是那麼精辟透徹。我處處都會碰到某個德·特拉伊先生。因此我來找您,是向您請教一個謎底,請您告訴我,我在那裏捅的婁子,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當時提起一個老頭”
“德·朗熱公爵夫人到。”雅克過來通報,他打斷了大學生的話,大學生做了個非常惱火的動作。
“您要想成功,”子爵夫人低聲說道,“首先就別這麼心情外露。”
“噢!您好呀,親愛的,”她說著站起來,過去迎接公爵夫人,握住她的手,親熱體貼的樣子,便是對親姐妹也不過如此公爵夫人也無比親昵地回應她。
“這是兩個好朋友,”拉斯蒂涅心裏想,“從此我就有兩座靠山了;這兩個女人想必意氣相投,這一位沒準也會關心我。”
“真是幸會,親愛的安圖瓦奈特,您怎麼想到要大駕光臨呀?”德·鮑賽昂夫人說。
“我看見德·阿瞿達一平托先生進了羅什菲德公館,心想那麼您就是獨自在家了。”
公爵夫人說這些要命話的時候,德·鮑賽昂夫人沒咬嘴唇,也不臉紅,而是目光依舊,臉上反倒開朗起來。
“早知您這兒有客……”公爵夫人說著,轉身望了望歐也納。
“這位是我的表弟,歐也納·德·拉斯蒂涅先生,”子爵夫人說。“您有沒有蒙特裏沃將軍的消息?昨天賽裏西跟我說,大家再也見不到他了,今天他去過府上沒有?”
公爵夫人熱戀著德·蒙特裏沃先生,據說最近被他甩了;現在聽此一問,有如利箭穿心,便紅著臉答道:野昨天他在愛麗舍宮。”
“那是值班。”德·鮑賽昂夫人說。
“克拉拉,您想必知道,”公爵夫人說著,投去一道道刻薄的目光,“德·阿瞿達一平托先生和羅什菲德小姐的結婚公示,明天就要發布了。”
這個打擊太厲害了;子爵夫人不禁臉色發白,笑著回答:野又是那些傻瓜尋開心的流言蜚語。德·阿瞿達先生為什麼要把葡萄牙一個極為顯赫的姓氏,白白送給羅什菲德家呢?羅什菲德家封爵還不過是昨天的事呀。”
“可是據說,貝爾特統共將有二十萬法郎年金呢。”
“德·阿瞿達先生多的是錢,才不會計較這些。”
“不過親愛的,德·羅什菲德小姐長得很迷人呀。”
“喲!冶!”
“總之,他今天在那邊吃飯,條件都巳談妥。您消息這麼不靈,實在令我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