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華易老,光陰難追,當安陵容真的體味到這兩句話的含義時,她早已兩鬢斑白。
先帝駕崩後,安陵容便隨兩個兒子出宮了。出宮那日,天似乎格外藍,一澄如洗,看著威嚴的皇宮離自己越來越遠,一身輕鬆的她還有著些許不舍,待了半輩子的地方,突然要割舍,心裏還真有些酸楚。
予泓的安王府與予浩的燕王府比鄰而居,兩個孩子有十分孝順,讓她有時候不禁懷疑,自己的這一生是做夢嗎?就算是夢,她也從未敢想自己能做到這樣的地位。
安陵容並不願意經常進宮,可是皇太後卻十分喜歡召她進宮說說話,說是宮裏太悶了,安陵容隻是笑笑,她們之間從沒有糾葛,所以,皇太後對她還是十分包容的。或許上了年紀的人,總想找些人說說話,她們在一起閑聊著以往、兒孫,如同兩個老太太一模一樣。
安陵容每月十五都會去伽蘭寺上香,這個習慣,從林嶸離開後,就養成了。即使出宮了,這份習慣也從未更改。
自從先帝駕崩,許多太妃便隨皇子帝姬而居,後宮裏安靜了許多,也安穩了許多。太後仿佛瞬間褪去了神采,隻在頤寧宮裏頤養天年。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許多人都慢慢離世了,如今能說上話的人,不過兩三個罷了。
太後鳳體違和,整個太醫院都戰戰兢兢的。
安陵容想了想,還是命婢女為她梳妝,好幾日沒有前去看望太後了,今日也該去看看了。
頤寧宮似乎向來都是那樣安靜,安寧,檀香慢慢燃著,有著凝神靜氣的作用。太後並不喜歡燃香,隻是住進了頤寧宮後,她拜佛的時間越來越長,宮裏的檀香也慢慢開始點燃了。安陵容並不厭惡這樣的香味,她也經常會在佛堂裏,一遍遍念著《心經》。
太後看到安陵容來,似乎很高興,安陵容知道,她是真心希望自己來的,因為可以陪她說話的人越來越少,能在一起回憶那些青春記憶的人真的不多了。
“安王世子妃快要生產了吧?”太後含笑道,一如往常的雍容華貴。
“太後好記性。可不是,還有半個多月,我也能像太後一樣抱上重孫子了。”
“真快,你也要四世同堂了。”太後悵然地歎了一口氣,“哀家怎麼覺得,你入宮仿佛就像不久前發生的一樣呢,這眨眼間,就都老了。”
“可不是,總覺得他們昨日還像個團子一樣得牢牢抱著呢,不知不覺,他們都要當爺爺奶奶了。”安陵容滿足地笑道。
秋日的天氣溫暖宜人,兩人在窗前的榻上你一句我一句聊了好久,陽光灑在身上,讓人覺得暖暖的。
看著太後略顯疲倦,安陵容知趣地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