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粘在膝蓋上的白沙,擦拭一下額頭,重複說著:“真是令人難以相信!”
他的南方口音更加強調他的驚訝。他看到有一個人走進庭院,是曼屯的醫生,他來這裏再次治療老巴布。
“啊,醫生,您來得正巧!快檢查這道傷口,告訴我您對這刀口的看法!尤其是,如有可能的話,在預審法官來之前不要改變屍體的位置。”
醫生在檢視傷口後,告訴我們一切重要的專業細節,沒有任何疑點。刀口很深,由下往上,刺破整個心髒,也傷到心室。當警察局長和醫生討論時,霍爾達一直看著艾蒂。她更握緊我的手,想逃進我的懷中。她的眼睛躲著霍爾達的眼睛,他在催眠她,命令她閉嘴。相反,我知道她一直想開口。
我們被警察局長請入方塔。所有人都到了老巴布的起居室內。警察局長要在這個房間詢問眾人。我們輪流告訴他我們所聽到及看到的。布合尼亞老媽第一個接受審問,但沒什麼結果。她說她什麼都不知道。我們像瘋子般進方塔來時,她正在老巴布的臥房,照顧傷者。她已在房間裏待了一個多鍾頭。她丈夫一人待在自己的房間,忙著搓繩子!奇怪的是,此時我對眼前發生及聽到的並不怎麼注意,我隻關心我看不到的,我等著……艾蒂會將一切說出來嗎?她直盯著房間的窗戶。有名警察待在屍體旁,屍體臉上蓋著一條手帕。
她和我一樣,對在回答警察局長問話的人漠不關心,繼續看著那具屍體。警察局長一連串的驚歎聲令我們的耳朵很難過。在聽取描述命案的過程時,這位意大利警察局局長很明顯地愈來愈驚訝了。他的直接自然反應就是:這樁命案實在太不可思議了,這整件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這時輪到艾蒂被詢問了。她正準備開口回答時,我們聽到霍爾達平靜地說:“大家看桉樹樹影的那頭。”
“桉樹樹影那頭有什麼?”警察局長問他。
“凶器!”霍爾達答道。
他從窗口跳出去,走進庭院。在那些沾血的石塊中,撿出一塊尖銳發亮的石頭,拿到我們麵前。我們認出來了:那是“人類最古老的刮刀”!這塊石頭本來是屬於嘉利王子的,可是每個人都知道它已被老巴布偷走了。還有,我們也沒忘記,布合尼亞老爹在咽下最後一口氣前,指控勞斯是凶手。
19.當心疑犯逃跑
霍爾達在布合尼亞老爹橫屍的血泊中拾起人類最古老的刮刀後,我們憂煩的頭腦無法不將老巴布及勞斯聯想在一起。艾蒂立刻了解到,從現在起,霍爾達掌握了老巴布的命運;他隻要告訴警察局長,老巴布掉進殉情洞的奇怪意外、我們害怕老巴布及勞斯是同一人的揣測,以及勞斯的最新犧牲者臨終前的指控,司法單位的猜疑都會集中在這位戴假發的地質學者身上。
身為他親侄女的艾蒂,原來一直相信老巴布是她叔叔;可是在看到人類最古老的刮刀後,她開始相信,勞斯故意要陷害老巴布,讓老巴布替他受懲罰,替他承擔人格的罪惡。艾蒂為老巴布害怕,也為她自己害怕。身處悲劇中的她非常恐懼,就如掉進蜘蛛網的昆蟲。是勞斯織起這神秘之網,它隱形的網線掛在海格立斯堡的老牆上。
她感覺到,她如果嘴唇動一下,他們倆就完了,卑劣邪惡的惡獸就等待這時候吞下他們。本來決定要說出一切的她,現在沉默下來了。反過來,她開始害怕霍爾達開口。後來她曾告訴我她在這緊要時刻的心情,說那時的她可能比我們更害怕勞斯。她曾聽過狼人的可怕故事,起初見別人邊講邊害怕得打戰,她還覺得很好玩;稍後,在黃色房間一案中,因為司法當局查不出勞斯如何逃離現場,引起了她的興趣;等到她知道方塔的意外後,興趣更加濃厚,因為沒人知道勞斯是怎樣跑進去的。
可是,現在,在中午的太陽下,勞斯就在我們的眼前殺了人,就在霍爾達、杜爾傑克、桑克萊、布合尼亞老媽、老巴布及她自己所在之處。沒有人離屍體夠近,看到布合尼亞老爹是怎麼被殺的。然而,布合尼亞老爹卻指控勞斯!勞斯在哪兒?附在誰身上?(她根據我向她說過的“走廊之謎”如此分析)那時在拱門下,她站在我及杜爾傑克中間,霍爾達在我們麵前,死者的叫聲是從桉樹樹影盡頭發出的,也就是在離我們七米以外的地方,而老巴布及照顧他的布合尼亞老媽不曾分開過。
她排除這兩人的可能性後,就想不出其他人有可能殺布合尼亞老爹。這次,我們不僅不知道他怎麼進來,怎樣離開,連他如何能在現場都無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