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先生。我沿著隧道跑了五百米,然後停了下來,高高地把燈舉過頭頂。周圍什麼都沒有,隻有水珠沿著拱頂和石壁流下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使我飛快地跑出隧道。我用燈照著四周一直到候車室,依舊沒有再看到那個人。”
“於是我向前麵和後麵的車站都發了電報,我告訴他們有人發出了警報,詢問他們是不是發生了事故。可是他們的回電卻是——‘一切正常’。”
我不得不再次調整自己的情緒,假裝平靜地說道:“你可能看花眼了,或者是錯覺。有些人的腦神經患了病,就會出現這種幻覺。至於你聽到的那些喊聲,隻要你仔細聽聽甬道裏風刮過電報線時發出的聲音就會明白了。”
於是,我們坐在那裏仔細地聽了一會兒風聲,他有些失望地說:“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你說得有道理,但是在冬天漫長的夜裏,我經常一個人聆聽這聲音,對這種聲音太熟悉了。”
我向他表示抱歉,他繼續向下說:“這個人出現六個小時以後,附近鐵路上發生了重大事故。人們穿過隧道,經過他曾經出現的那個地方,把死者和傷者抬走……”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
我的身體由於恐懼而微微顫抖起來,可是我得盡量控製自己,並且安慰他:“這不過是巧合,巧合經常發生。”
他張開嘴,很想要反駁我,於是我又說道:“不過,我也認為那些理智的人士在分析合乎常情的現象時,是不會考慮這些偶然因素的。”
他再次無奈地告訴我:“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我意識到自己的情緒過於激動,於是再次向他道歉:“對不起,請繼續!”
“這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我用了六七個月的時間來緩解自己的驚恐。可是有一天早晨天剛剛亮的時候,我站在值班室門口,向信號燈的方向望去,我居然又看到那個……鬼了!”
“這一次他喊了嗎?”
“沒有,他沒有。”
“那他有沒有揮舞手臂呢?”
“也沒有。他靠在信號燈的燈柱上,雙手遮著眼睛,就像這樣。”他有些笨拙地示範著。
我注視著他的動作,仿佛是一座墓園裏的石雕像,此時他的眼睛空洞、無神。
“他朝你走過來了嗎?”
“我回到屋裏,想理清一下自己的思緒,我亂極了。當我再次回到門口時,天已經亮了,那個鬼也消失了。”
“後來發生什麼事情了?一切平安嗎?”
他用食指輕輕地碰了我的胳膊兩三次,每次都害怕地搖搖頭,他接著說:“就在那天,當火車穿過隧道時,我發現有節車廂出了亂子。於是我發出信號,讓司機停車,但由於慣性作用,火車又向前走了大約兩百米才停下來。”
“我急忙追上前去,聽見車上乘客發出可怕的喊叫聲,一個美麗的年輕女乘客死了。她的屍體被抬進了值班室,就放在這個位置上。”他把椅子往後移了移,瞧了瞧他指的地方。
“先生,我說得千真萬確,一點誇張的成分也沒有。”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耳邊傳來一陣陣可怕的風聲,就像陰間幽靈的哀鳴。
“先生,現在你應該明白了,我心中有多麼不安。一周之前,那鬼又來了,而且出現了很多次。”
“他出現在信號燈旁邊嗎?”
“是的,而且每次都是在危險信號正好亮起的時候。”他的聲音有點戰栗了。
“他在那兒做什麼?”
他再次重複剛才的動作,而且這一次比上次更加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