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豪心裏十分清楚,這還不是實際的數目。阿英從自己手裏所贏的錢肯定比這個數目要多。這是因為他的地下投注站采取的是人工登記落注,而不是電腦投注。人工落注是早期彩票的投注方式,投注紙是事先印好的,投注者隻要在相關的項目前麵打勾。落注紙一式兩份,一份由投注者保存,另一份由投注站留底。這種投注方式,操作起來比較煩瑣,而且需要大量的紙。但在早期電腦不普及的情況下,也隻能如此。還有一個麻煩在於,投注站需要保存大量的投注紙,以應對馬迷的扯皮。可是,這些留底的投注紙又不可能保存太長時間,因為保存這類東西,等於給警方查案時保留犯罪證據。通常情況下,外圍投注點要求馬迷即時兌付,以便能夠在最短時間內,將這些證據盡數銷毀。阿英投注的早期記錄自然是沒有了,後來的投注也可能因為工作人員跟進不及時,而沒有留存下來或者轉交給朱文豪。
對於外圍集團來說,四個月被贏走三百萬,絕對是一件嚴重事件。盡管外圍集團的進賬遠遠不止這個數,可一個隻贏不輸的賭客,就是一部提款機器,阿英贏了三百萬,就等於外圍集團損失了三百萬。隨著阿英賭本的增加,投注額將會越來越大,有兩種情形是外圍集團無法承受的。阿英所中的組合中,最大賠率是那個五十六倍,好在當時她隻下注一萬。假若下注十萬呢?那麼外圍集團一次就得賠付五百六十萬。這個數目很可能是這個集團多個投注點一個賽馬日的全部投注額。這麼弄幾次,外圍集團必虧無疑。此外,如果她中了一個大賠率的三重彩甚至是三T彩,那麼外圍集團一次賠付就可能高達幾千萬。遇到這麼一次,外圍集團幾年的利潤可能就都賠進去了。
朱文豪衝外麵喊了一嗓子,嚴倩琳應聲進來。
嚴倩琳是一個非常性感的女人,高挑的身材曲線玲瓏。一般來說,東方女人的身材很難與西方女人相提並論,這是因為東方女人比較矮小,比例上麵吃了虧。嚴倩琳則不同,三圍非常突出,走起路來有搖風擺柳的感覺。她的公開身份是朱文豪的秘書,公司裏的人也十分清楚,她的另一個身份是朱文豪的情人。
朱文豪說:“你和駱哥聯絡一下,看他中午有沒有時間,我有急事要見他。”
嚴倩琳發現朱文豪的臉色很難看,就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辦公室戀情就這麼麻煩,女人們往往將私情帶進公事,認為自己就是內當家,公司裏所有的事都有知情權。嚴倩琳便是如此,自從與朱文豪的關係向另一個方向發展之後,她便有了二掌櫃的感覺,無論朱文豪在不在,她都樂於向其他職員發號施令。就算是朱文豪,她也頗有點共享一切信息之感。朱文豪有點兒煩她在辦公室的表現,又喜歡她在床上的表現,因此常常處於兩難之中。他說:“哪來那麼多廢話?叫你打電話,你就快去打!”
嚴倩琳心中頗不受用,卻也不能不唯唯諾諾退出去。
朱文豪口中的駱哥名叫駱波,人稱光頭駱,是香港黑社會組織的一個大佬級人物。黑社會講輩分,輩分低的,就算再有實權,遇到前輩,也是矮人一等。駱波的輩分非常高,整個香港,比他輩分高的幾乎都已經金盆洗手退隱江湖。因此,他也就熬出了頭,自己開香堂,成了一個最大分支的堂主。駱波的外圍集團屬於香港最大的外圍集團之一,手下有許多個地下投注站。雖然警方一再打擊,結果卻像是割草一樣,剛剛被割掉,很快又長出新芽來,根本原因是很難從根本上將這些集團拔除。
駱波的集團總部在旺角臨彌敦道一幢寫字樓的十三層。香港人比較迷信,受外國影響很深,對十三這個數字非常忌諱,大多數樓房都不設十三和十四層。十二層以上變成了十三層或者標為12A,將十四層標為12B。駱波的出生日期是十三日,他玩黑道掘得第一桶金,正是十三萬,後來他另立山頭,自己出來闖世界,也是十三日。所以,他覺得十三是自己的幸運數。他租下這幢寫字樓後,要求樓主將12A改回13。樓主不幹,如果這樣一改,同樓其他的房間就無法租出去了。駱波財大氣粗,對樓主說:“你放心好了,隻要是這一層樓的,哪一間房子租不出去,我保證租下來。”結果是由他租下了整層樓。
這是一家公開領牌的合法公司,或者說公開做著合法生意,暗地裏卻指揮著全香港許多間地下投注站。駱波的外圍集團有二十多個地下投注站,分別由不同的手下看管,其中最大的是朱文豪,他管著五家投注站。朱文豪一出道就跟著駱波,是駱波一手提攜的小弟,在駱波的外圍集團屬於二號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