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明星臨出發前在首都機場接受央視記者采訪,他說:“我們知道此行使命光榮,責任重大,我們將全力以赴做好工作。”
費明星的兒子在家邊看電視,邊對料理家務的媽媽說:“嗨,爸爸今天可有一點 。”
費夫人停下手中的活兒問:“什麼意思?”
孩子說:“我看他說話時心裏跟沒底似的。”
費夫人笑笑沒說話,隻是意味深長地歎了一口氣——那是作為外交官妻子深埋在心中的一份擔憂。
此時身在空中的費明星並不知道他家裏發生的這一幕。他最為關心的是他們的飛機能否“衝進利比亞”,從哪個地方往裏衝。
黃屏司長在臨行前一再用“衝”這個字提醒他,讓他備感壓力。“衝”意味著什麼?置之死地而後生?不管不顧衝鋒陷陣,還是衝破險阻取得先機?其中彌漫著強烈的戰鬥氣氛,他不能不緊張。費明星忍不住從飛機舷窗向外看去,除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什麼都沒有……
要是天空沒有國界多好!要是這個世界沒有戰爭多好!那樣我們的飛機想飛哪兒就飛哪兒,想到哪兒降落就可以“衝”向哪兒。世界都是一家人,我們住在地球村,何時能實現世界大同呢?
在利比亞的幾萬同胞每一分每一秒都處在生與死的邊緣,費明星四十五年來第一次感到焦慮和責任重大!他是行動組長,是探路者,是急先鋒,身上寄托著大家殷切的希望和期待……
費明星不敢往下想。他再一次跑到機長所在的駕駛艙。
“剛接到地麵電話,讓我們在雅典機場降落。”機長給費明星帶來喜訊。
“太好了!”當費明星把這個消息告訴隊員,小夥子們立即興奮起來。他們知道,雅典與利比亞僅隔一個地中海。
專機在雅典機場剛降落,參讚鄭曦原便登上了飛機,與費明星接上頭。
“什麼時候我們能飛抵的黎波裏?”費明星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這一點上。
“不知道。隻能等利比亞方麵的消息。”鄭曦原當頭給了費明星沉重一棒。
“不能快一點?”費明星口氣很生硬地衝比他資格要老不少的鄭曦原問。
“這得問卡紮菲了!”鄭曦原說。在遠隔祖國萬裏之遙的異國,麵對異常嚴峻的使命和任務,這兩位四川老鄉失去了往日的親熱勁兒。
費明星無奈地看看鄭曦原,隻得沉默。心急如焚的費明星他們,現在隻能做一件事:等,等利比亞方麵的消息。
“好了,可以飛了!”一個多小時後,鄭曦原和機長幾乎同時對費明星說。
“哥們兒,回國後我到‘川辦’好好請你撮一頓!”費明星猛地熱烈擁抱住鄭曦原說。
鄭曦原則重重地拍了拍費明星的肩膀:“千萬保重。”
載有中國撤僑第一特別行動小組的專機,呼嘯著從雅典機場飛向地中海對岸的的黎波裏……
在敘述第一特別行動小組的動向時,時間其實已經跨過了十幾個小時。而這期間,利比亞的情況不斷出現變化。當日,電視裏播出了卡紮菲23分鍾的電話采訪,他猛烈地抨擊他的反對派,稱他們是基地組織的幫凶。
“你們是怎麼回事?你們這些本·拉登的幫凶是在給我們的孩子洗腦,難道這還不清楚嗎?所以,我將毫不留情地打擊你們,直到徹底消滅你們!”卡紮菲一副誓死戰鬥到底的架勢。與此同時,班加西的反對派營地大門處,兩挺機槍不停地向天空掃射,以示他們根本不怕卡紮菲的恐嚇。
2月23日,利比亞的局勢全麵進入拉鋸式的戰爭狀態,執政當局和反對派到底誰厲害還看不出。這正是最要命的時候——對無數在利比亞的外國人來說如此,對中國政府和執行撤僑具體行動方案的中國外交部來說也是如此。
“現在已經是24日了!第二架包機必須起飛!”黃屏再三權衡,經請示於24日淩晨兩點向民航局下達了明確指令。
28分鍾後,載著赴班加西、塞卜哈的第二、第三特別行動小組的第二架專機從北京首都機場起飛,目的地——“未知”。
機長得到的指令是,先向迪拜或開羅方向飛,到時再說。
此時,三個行動小組皆在天空,他們等待著未知命運的安排。利比亞啊,你太讓人憂心如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