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到底出在哪裏?”戴安娜悲歎著說。

這個無情的災難最終歸咎在派伊身上。當初,促進會的成員們決定使用摩頓·哈裏斯的油漆,他們的油漆桶上都標有色卡的號碼,購買者隻用選擇色卡上的色調,以及購買的數量就行了。第147號正是他們所要的顏色。羅傑·派伊先生讓他的兒子約翰·安德魯斯帶話給促進會的成員們,說他要進城去,可以順便幫他們把油漆帶回來。促進會成員們告訴約翰·安德魯斯,讓他的父親購買第147號。而約翰·安德魯斯證實他就是這麼告訴他父親的。可是羅傑·派伊先生堅持說約翰·安德魯斯告訴他的是第157號。這個差錯直接導致了這場災難的發生。

當天晚上,安維利鎮所有促進會成員的家裏都彌漫著灰心喪氣,綠山牆小屋更是如此,這種憂傷的氣氛是如此的強烈,讓戴維都老實起來。安妮傷心地哭了,怎麼勸都沒有用。

“就算我現在是年過七旬的老人,我還是要大哭一場,瑪莉拉,”安妮啜泣著說,“這真是奇恥大辱啊。這對我們促進會來說是致命的一擊,已經敲響了喪鍾,我們隻能永遠生活在嘲笑之中。”

然後,人生如夢,世事經常反著出現。安維利的居民並沒有嘲笑他們,他們感到的是憤怒。他們好心為了粉刷會堂捐了款項,結果被這樣低級的錯誤給糟蹋了,這實在是讓人氣憤。大家義憤填膺地直奔派伊家。羅傑·派伊和約翰·安德魯斯這兩父子中一定有人把事情搞砸了,而至於約書亞·派伊,看來天生就是一個傻瓜,他打開油漆罐看到要粉刷的顏色,居然一點兒也看不出什麼問題來。當大家指責他時,他反駁說,不管他自己在會堂顏色方麵有什麼見解,安維利要用什麼顏色都與他無關,他無權幹涉。他隻是被雇來粉刷會堂的,並不參與顏色方麵的探討,他認為他的工資一分也不能少。

促進會的成員與地方法官彼得·斯勞尼先生商議過後,還是心痛不已地把工錢付給了約書亞。

“你們必須把工錢付給他,”彼得告訴他們說,“你們不能讓他來承擔這個責任,他宣稱從來沒有誰告訴他應該刷哪一種顏色,他隻是拿到了那些油漆罐,然後去刷好就是了。不過出這種錯誤太讓人羞愧了,會堂看起來太醜陋啦。”

促進會的會員們深感不幸,他們也估計安維利的居民會對他們有更深的成見,可現實的情況卻恰恰相反,眾人轉而同情起他們來。人們覺得這群熱情洋溢的促進會成員們盡心盡力為公眾的事情工作,結果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林德太太鼓勵他們堅持下去,要讓派伊家的人知道,世界上還是有人不會將事情搞砸同樣也能完成工作。馬喬·斯賓塞先生讓人托話給他們,他會清理掉農場前沿路的樹樁,重新鋪上草坪,費用由他自己負責。海拉姆·斯勞尼太太有天到學校來,神神秘秘地向安妮招手,在走廊上告訴她,如果“粗心會”要在春天沿路種上天竺葵,請他們不用擔心她的奶牛,雖然這頭畜生老是想偷嘴,但她會看好它的。即使哈裏森先生覺得很好笑,但也隻是在心裏笑,盡力在表麵上表現出一副同情的模樣。

“別介意,安妮。油漆逐年會退色,現在藍色剛漆上去,看起來是醜了點兒,等顏色褪些後就會好看了。屋頂修補得很好,漆得也很漂亮。這樣大家可以坐到會堂裏麵去,還不用擔心漏雨。不管怎麼說,你總算完成了這件事。”

“可是,從今以後,安維利那座藍色的會堂會成為附近許多人的笑柄。”安妮十分沮喪地說。

這是事實,必須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