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苦思無計,忽聽魏大娘說道:“離兒啊!他們口口聲聲說你是什麼夏經秋,這怎麼回事啊?你認識他們嗎?”
莫離答道:“我以前從未見過這夥人,也從未聽過夏經秋這個名字。不知道他們幹嘛老說我是……哎喲!”
他渾身一震,猛地停了下來。他突然想到:姓夏那人是被打死之後扔下懸崖,而我醒來的時候這副身體遍體鱗傷,連肋骨也斷了幾根。而且他死去和我醒來的時間也是符合。肖文說便是化了灰也認得夏經秋的樣子,莫非……莫非……我占的身體就是夏經秋?
這個念頭一出,之前種種疑竇也都豁然開朗:夏經秋作惡多端,但似乎身懷絕技,那些人聯手殺了他,卻發現夏經秋原來還活著,自然不會放過他。他們怕夏經秋報複,自然出手毫不留情了。
莫離呆呆站著,全沒聽到魏大娘在說什麼,心中一片混亂,內疚、憤恨、痛苦的情緒一時湧上心頭。
雖然他隱隱猜中了真相,卻覺得這真相十分恐怖殘忍,自己原打算在這個無人認識的地方安穩度過一生,卻因為夏經秋這個身份連累老李和魏老伯慘死,魏大娘和紅玉身處險境,他自己卻半點辯駁不得,因為他就是“夏經秋”!他本恨極這些人手段毒辣,濫殺無辜。此時卻想到二人之死其實和自己有著莫大關係。
他之前也不止一次猜測過這個軀體的真正身份,猜測他的人生和經曆,卻從未想過要為這個軀殼承擔本不屬於自己的命運。而且是如此殘酷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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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原本昏迷不醒的魏大伯此時竟醒了過來。莫離急忙過去,扶著老人,輕輕捶著他後背。老人咳嗽半天,竟咳出幾口血來。
見此情景,莫離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大伯,我,我對不起你們……”
老伯搖搖頭,休息一會兒,開口說道:“這不能怪你,大娘和你說的話我也聽到了。你告訴我一句話,你到底是不是夏經秋?”
莫離哭道:“之前我是有事瞞著你們,現在也解釋不清。但我不是夏經秋,我這輩子隻有一個身份,就是莫離!”他此時已經想清楚,不管這具身體是誰的,但現在他隻是莫離,夏經秋已經死了,他不會為一個死人承擔過錯!
老伯喜道:“我就知道,你果然不會是那個十惡不赦之徒。離兒,我們相處不久,但我和大娘早把你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看待……”
說到這裏,又吐出一口血來,莫離抱著他大哭到:“爹爹!”這段日子,魏家夫婦對他一片真心,他何嚐不把二人當成自己的父母看待。此時此刻,卻是死別,怎能不痛徹心肺?
老伯斷斷續續說道:“嘿嘿,老夫也是將死之人了,你們也不要太傷心……咳咳……我隻有一個心願……紅玉……年幼無靠……我求你答應我……照顧她一生一世……”
紅玉早哭得昏死過去,莫離知道夫婦二人最牽掛的就是這個幼女,含淚應道:“爹爹放心,莫離活著一日,便護紅玉一日周全。”
魏老伯微微一笑,慢慢合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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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朧,升平鎮一片死寂。小鎮居民躲在家裏不敢出來,生怕被那些江湖草莽尋了晦氣。老魏客棧外圍了許多黑影,但又悄無聲息,更使人覺得氣氛的詭異。客棧裏頭隻有一個房間有光亮,莫離和魏大娘對燈枯坐,守著魏老伯的屍體默然無語。紅玉此時已在莫離懷中睡著了,臉上淚痕未幹,雙手緊緊摟住莫離。
時間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蠟燭眼看就要燃盡了。莫離說道:“媽,你和紅玉去睡吧,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魏大娘“嗯”的一聲答應了,仍是坐在原地不動。
莫離歎了一口氣,起身將紅玉放到小塌上,蓋好被子。又從櫃子裏翻出蠟燭來,剛點燃,原來的燭光一暗,蠟燭已燒到盡頭。就在這一明一暗間,窗戶呼的一聲開了,一個人影閃了進來。
燈光下那人麵目陰沉,嘴角掛著一絲冷笑,顯得十分詭異恐怖。正是祁景天。
莫離見他出現,暗暗吃驚,臉上卻不動聲色,嘲笑到:“怎麼,你到敢一個人來了?”
祁景天冷笑道:“哼哼,對付你這種毫無武功之人,我一根手指頭就把你戳死了。你本來就不是夏經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