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黑翼帶著惡劣微笑問。
“黑翼，”於蝶說，“我不曾對這個世界有過一絲一毫的留戀，現在依然如此，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隻有這樣。我還沒能讓你愛上我呢！”
此時，風中隱約飄來一段時強時弱的笑聲，有些張狂，有些放肆，其中隱含著顯而易見的嘲弄。
“天魔傳音。”黑翼說。
“鬱賢？”於蝶說。她趴到窗口向外望去，在天井中悠然地站著那個俊美的男子。“老頭兒，”於蝶喊道，“你的笑聲很難聽欸！”
“哦？”鬱賢笑著說，“那我真不該來這一遭。”
“知道就好！”
“看來你是不想要回它了。”鬱賢抬起右手。
於蝶借著明亮的月光努力辨識他手中握著的東西。“丹珠！”
丹珠細長的身體在鬱賢的手中劇烈地擺動著，想要掙脫束縛，循聲找尋於蝶。
於蝶匆忙轉身，衝下樓來，奔到鬱賢麵前，伸出手。“還我！”
鬱賢微笑著把丹珠放在於蝶的手上，不曾有任何猶豫。
“耶？”於蝶反倒驚訝不已，“這樣就還我啦？”
“哈哈，你以為呢？”
“哦。”於蝶眨眨眼睛，還是覺得有些不可理解。
於蝶還在發怔之時，鬱賢傾身在她耳畔說：“丫頭，千萬別幼稚地以為你自殺就可以解除世人對他的詛咒。幾乎所有世間魔都知道，癡魔死前所釋放的靈力強到無法估量的地步，可能會在頃刻間毀滅所有的魔。這也是在你成年後我不能再殺你的原因。還有，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殺死謹娘嗎？”
於蝶全身僵直地呆立著，機械地問：“為什麼？”
“因為她隱瞞了我太多的事，她早就知道我在尋找癡魔，她早就知道你就是癡魔，她早就知道我可能也會被癡魔所殺，可是她隱瞞了一切，她一直守在你身邊，讓我誤以為她才是癡魔。”鬱賢的眼中忽然閃過一道寒光。“在我與你之間，她選擇了你。”
“娘……”於蝶抬起手輕觸自己的臉頰，細看，是眼淚。“可是，父親，有些事你不曾知曉，”於蝶說，“娘說過，無論如何我不能傷害你，即使你要我死。”
“是嗎？”鬱賢輕蔑地說。
“魔，千年一劫；魔，千年一愛。父親，你要用一千年才能學會愛，而我相較於你幸運多了，我隻用了二十年。”
“那東西，我不稀罕。”鬱賢的臉忽然有些冷沉。
“你不會有事的，有事的會是他……父親，我終於懂了。你還未到千年之期，而他已經到了。”
“聰明。”
“父親，我想告訴你，我不會讓他有事的，”於蝶的嘴角勾勒出美麗無雙的弧線，“就像娘抵死都不願傷害你。她愛你如此之深。”
“哦？”鬱賢雲淡風輕地說，然後看了一眼樓上依窗而立的黑翼，對於蝶說：“那我倒要看一下你如何救他。”
“父親，你愛過我嗎？”於蝶輕聲問。
鬱賢充滿嘲弄地一笑。“你說呢？”
“別太高估我了。你不說，我永遠都不會知道。”
“那對你有意義嗎？”
“沒有嗎？”於蝶說，“父親，我和你們不一樣，你們是異於常人的，你們可以活千年萬年，但我不一樣，除了被老天開了個大玩笑意外成為癡魔，我也隻不過是個凡人而已，是凡人就會期待被疼愛。”
是的，除了被上天賦與誅滅黑翼的使命外，她與其他人並沒有什麼不同，她也會像普通人一樣生老病死，也會有情緒的大起大落，也會期待愛與被愛。
“那我隻能說，很遺憾，你投錯胎了！哈哈哈哈……”鬱賢仰天大笑，轉身離去，消失在夜色中。
“是嗎？”於蝶喃喃自問。
“你該殺了他！”一個男孩兒的聲音傳到她耳中。
於蝶怔怔地回頭，發現管佑風竟然就站在她身後。“佑風，你在這裏站了多久了？”怎麼她都沒有發現呢？
“很久。”
“哦，那你什麼都聽到了？”
“嗯。”
“哦。”除了“哦”，還能說什麼呢？於蝶強自擠出一抹笑，說：“這個時間你應該在休息才對啊，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呢？”
“我是被吵醒的。”管佑風用一貫平靜的語氣說。
“哦，啊？”於蝶突然瞪大眼睛，看向四周，發現客棧裏幾乎所有的房間都亮起了燈火，還有不少人探出頭來觀看。“這些客人怎麼都不睡覺呢？”
“於姑娘。”
“什麼事？”
“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哦。”
眾多亮著燈火的房間裏有一間，裏麵站著一個瘦削的男子，他隱身於窗旁，靜靜地望著樓下的於蝶，深深隱藏起眼神中莫名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