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別笑了好不好？很恐怖欸！我寒毛都豎起來了。”
一旁徘徊不去的老虎用頭輕輕地磨蹭著他的衣袍，時而側目看一眼黑翼，像是擔心，又像是畏懼。
“滾開！”黑翼一腳踢在老虎的腹部，老虎嗚咽著匆匆逃走。
於蝶嚇得一哆嗦，怔怔地盯了他許久，問道：“你之前生過病嗎？”
黑翼點頭。“但，幾十年才可能有一次。”
於蝶無措地後退，一步，兩步，三步……直到背撞在一棵大樹上，然後傻傻地笑。“嗬嗬，嗬嗬，那就好，那就好……我還以為……還以為……嗬嗬，嗬嗬……”她突然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黑翼脫掉被弄髒的外衣，拋向空中，悠然自得走到於蝶身邊，依然帶著那種惡劣的微笑逼近她。“有沒有人說過你的哭相很難看？”
“啊！”於蝶大叫一聲，爬到樹後，緊張地露出頭看著他。“我警告你啊，你、你別過來……”
黑翼挑高了眉毛。“為什麼？”
“為什麼？”於蝶傻傻地重複著他的問題，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黑翼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吧！再一會兒就能走出林子了。”
“黑翼，我死了是不是就沒事了？”
黑翼低頭正迎上於蝶一雙晶亮的眼眸。
“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於蝶輕聲問。
“走吧！”
出了樹林後，再走不久就到了一個小鎮。夜已深，鎮上的街道靜悄悄的。
黑翼和於蝶一前一後地走著，於蝶看見黑翼又把他肥大的黑色帽兜罩在了頭上。“你的眼睛會變成黑色的，很漂亮的黑色。”漂亮到她一見就沉迷其中。
“是嗎？”
“嗯，”於蝶很用力地點頭，“黑翼，你會幸福的，一定。”
“是嗎？”
“嗯，因為我要你幸福。”
“哈哈哈哈……”
張狂的笑聲在夜空中回蕩，引得街道兩旁的住戶紛紛亮了燈盞。
“我要讓你幸福！”
黑翼在一家客棧門前停了下來，將門拍得震天響。許久，裏麵走出一個個子矮小的小二，一見黑翼就嚇得差點跌坐在地上，慌忙哆裏哆嗦地將他們讓進店內。
“管風雲也在，”黑翼突然說。
“呃？”
“管風雲也在這家客棧內，你難道不想見見他嗎？”
“哦，啊？”
“於蝶，你好像變得越來越呆了。”
“嗬嗬，是嗎？”於蝶跟著傻笑。好像是呢？但，除了故意裝傻，還有更好的方式應對眼前的尷尬嗎？她愛的能力還未完全開啟，麵對愛，她就像一個剛剛睜開眼睛的嬰兒般地無措。她耳邊依然縈繞著白日裏方辰所說的話——“即使……即使……終有一天你會從霍小優的身上消失，我還是會記得你，這樣……就算隻剩下你自己，你也不會感覺孤單……因為……至少……至少還有我的思念在……”可是……可是，她能怎麼做呢？她還能怎麼做呢？除了裝傻，再裝傻。
小二把他們帶進一家上房，陪笑說：“二位早些休息，有什麼吩咐隻要知會一聲就好。”
於蝶一把抓住轉身欲逃的小二，說：“我們要兩間房。”
“可、可是……我們隻剩這一間上房了……”小二囁嚅著。
“去吧。”
“呃？”於蝶錯愕地回頭看黑翼。
趁此機會，店小二慌忙逃走。
“喂！黑翼，我跟你說啊！我不能跟你呆在一個房間，堅決不能！”於蝶說。
“為什麼？”
“呃？”於蝶怔怔地看著他被帽兜遮蔽去大半的臉，“你分明已經猜到了，不是嗎？”
黑翼又笑了，嘴角彎出美麗的弧線。“我猜到了什麼？”
等了許久也沒等到於蝶的回答，他撩起帽子一角看過去，臉色陡然一變。
於蝶正背對著他站在窗口，遙遙地張望對麵那間房內的頎長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