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等我！等我！段傑的心裏有個聲音一直在呼喊。
天空中的飛鳥黑壓壓地擁向別墅，幾隻先到的猛禽在它上空盤旋，已然降落在別墅窗子上的燕雀焦躁地回首張望著那輛如箭矢般駛來的車子。
停車、下車、上樓、尋索……在空曠的房間裏，他發現了她，她正鮮血淋漓。
“啊——”
憑空一聲長嘯，將萬千鳥兒驚起，它們在空中徘徊，久久不去。
手術室的紅燈亮起，醫生護士來來去去，窗外的陽光搖搖晃晃，他的世界則忽明忽暗……
此時，他終於明了，原來，他和方辰一樣是個凡人了，會愛，會痛，會心疼。
方辰遠遠地向他奔來，帶著一張蒼白臉孔，而他此刻卻無心理睬他，縱使那個男人發了狂似的地給他一拳，他依然故我。
身體沒有了疼痛的感覺，而心有。
“她怎麼了？”方辰大吼。
不用這樣，他聽得到，隻是不想說，也不知道該如何說。霍小優不會死，隻要他還活著，她就不會死，他的一對黑翼會長久地保護著她。但，這不代表她不會受傷，她有的依然是凡人的身體，依然會流血，會疼痛，會昏迷，甚至會永遠醒不過來。一對黑翼也隻能守住她的命而已，而天賦予他的法力早已在兩個多月前隨著黑翼的折斷而散失殆盡，他沒有能力再讓她的身體恢複完好。
愁容滿麵的小護士無力阻止暴怒的方辰，茫然無措地瑟縮在一旁，直到他終於吼累了，頹然地與段傑並肩坐在長椅上。
六個小時後，手術室的紅燈熄了。
醫生走出來，方辰迎過去，而他則隻是靜靜地看著，聽著，不肯移動身體。
“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隻是，她是我所見過的所有病人中最奇怪的一個。明明是被刺破了心髒，但心髒依然跳動正常；明明脾髒、胰髒已經破裂，卻依然維持著基本的功能。”
方辰焦慮地問：“現在可以進去看她嗎？”
“可以，不過她在被送進來之前應該是被人注射過過量的麻醉劑，因此可能要等到明天才能醒過來。去吧，換一下衣服，進去後別碰觸病人身體。”醫生細心地囑托著。
方辰道完謝後匆匆隨護士去換衣服，走到中途，他回頭看段傑。“還不走？”
段傑久久不見表情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抹淡笑，他起身隨後趕上。
“我會讓她恢複原來的樣貌的，不管她受了多重的傷。”
段傑輕瞥方辰一眼。“你在乎她身上那些醜陋的疤痕？”
“在乎的不是我，而是她。”
段傑微微勾起嘴角。
距此不遠的一家酒店房間裏，蘇蓉蓉還在沉沉地睡著，眉頭卻依然保持不自然的糾結。
慕容直走到她身側，帶著他一貫無表情的臉孔。此時此刻的他覺得自己可笑得莫名其妙，他竟然對這個隻見過一麵的人輕許承諾，魯莽殺人，這在他三十一歲的生命裏是絕無僅有的。然而，沒有這次魯莽，他可能永遠都不知道那個人的存在。
他撥通手機。
“喂！爺爺，……是的，我已經讓小惜回去了。……我？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可能要晚一些。……沒什麼要緊的。……還有，事情處理完後，我會再留一段時間，就當為自己放個假。……沒什麼，突然覺得有些累而已。對了，爺爺，你還記得十三年前我們曾救過一個叫袁陵的孩子嗎？後來，您曾說，如果有一天他能贏過我，你就會允諾他一件事。……他出現了，而且，您可能早就猜到了。……沒錯。……您不擔心嗎？……他如果要整個慕容家族呢？……為什麼不會？……什麼？他喜歡小惜？不會吧？那時候，小惜隻有三歲而已啊！……您確定嗎？……那好，但如果小惜不喜歡，我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這件事的。……好了，我要掛電話了，再見，爺爺！”
他喜歡小惜嗎？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就可以確定自己喜歡誰了嗎？而他確定的那個人隻有三歲，這太離奇了吧？
“呃……小優呢？”
慕容直看向蘇蓉蓉，她正怯生生地看著他。“她沒事了，而且現在有人守著。”
“是你救了她嗎？”
“算是吧。”
“哦。”蘇蓉蓉笑了，笑得甜甜的，像個稚氣的孩子。“我喜歡你。”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