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皎潔的明月鑲嵌在夜幕中,倒映在湖水中也格外清晰,透著一種朦朧的美感,夏季的風兒暖融融的,偶爾頑皮的掀起小船的簾子。
“劉兄,來,我敬你一杯。”李井闌笑意吟吟,端起酒杯對劉秉義說道。
此時坐在李井闌對麵的,正是劉秉義,他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的錦鍛袍子,頭上束著金冠,整個人看上去雍容華貴,透著一股子慵懶的優雅勁兒,嘴角勾起一抹清淡的笑容,眼睛幽深沉不見底。他此時側臥著,一隻手肘撐在船麵上,一條腿微微曲起,懶懶端起酒杯,向李井闌道:“沒成想到李兄酒量盡然這般好,已經飲下十八杯酒,也不見半分醉意。”
曹靈殊拿起酒壺給李井闌的杯子注滿酒,眼睛微微彎起,嘴角含著一抹甜笑,看向她的眼神仿似含著朦朧春意,道:“李公子酒量好,表哥你的酒量也不賴啊,你們兩人,一個可以稱為酒仙,一個可以稱為酒聖,當真是一對兒。”
曹靈殊便是那日在明月居跟在劉秉義身邊那位身著墨綠色錦衣的公子,她原本是女兒身,此時已經換上女裝,一身玫紅色的衣服稱得她皮膚白皙,人比花嬌。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曹靈殊無心的一句話,卻讓李井闌心裏打了個突,不由抬眸向對麵的劉秉義看去,不巧正撞上對方的眼神,劉秉義不動聲色打量著李井闌,眼神穿透力極強,像是要透過皮膚看進她的骨子裏。
李井闌麵對這樣的眼神有些慌張,但是她的臉上薄薄一層粉紅的色澤巧妙掩飾了她的不安,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劉秉義此人非常危險,雖然總是懶懶的笑著,卻讓人感到深不可測。
仰脖飲盡一杯酒,劉秉義凝視著李井闌的眼睛,道:“李兄,那日在明月居內,你談起朝廷大事,仿似能夠事先預知一般,那宣帝與你素未謀麵,你在說他的心思時,為何如此篤定?”
她當然篤定了,因為她來自二十一世紀,所有曆史都寫在她的腦袋裏,心裏如是想著,笑看著劉秉義,李井闌道:“這也沒什麼,隻是縱觀曆史,功高震主者通常沒有好下場,當這人的權力大到皇帝都忌憚的時候,要麼他隱退,要麼他徹底消失,除此這般,我想不出第三條出路。而霍家的人哪有半點歸隱的意思,不但如此,反而變本加厲跋扈起來,這不是自取滅亡是什麼?”
劉秉義聽完她的話,眼神微不可察的閃了閃,笑道:“傳聞那宣帝不過是個窩囊廢,對那霍光簡直是言聽計從,這樣的廢物,怎能搬倒霍家?沒被霍光直接謀朝篡位也是萬幸。”
手指一下沒一下敲著桌子,李井闌搖了搖頭,說道:“宣帝如此深藏不露,怎會讓霍家看穿他的心思?他越是忍讓,表現得唯唯諾諾,霍家人對他就越沒有警惕之心,反而會一心一意扶植他,不會再動換皇帝的主意,你看那劉賀,才當二十來天皇帝,就被霍光廢棄,為的是什麼?第一他確實是個草包,第二他太過得意忘形,皇位還沒坐穩,就開始濫用權力。”
對劉秉義笑了笑,李井闌接著道:“那宣帝卻迥然不同,他一出生便受巫蠱之禍牽連進了監獄,雖幸運得到邴吉的庇護,仍然還是受盡苦楚,之後好不容易才得漢庭承認他的皇室身份,人世冷暖早就嚐了個遍,那種人下人的滋味我想他必定刻骨銘心,怎會不好好珍惜從天上掉下來的皇位呢?他能隱藏自己到不露任何蛛絲馬跡,此人心機之深,霍光也望塵莫及,才是真正厲害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