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不出李井闌所料,她和寒煙雪“才子佳人”的故事不脛而走,隻一夜之間,便鬧得滿城風雨,大街小巷飯館茶樓皆在津津樂道,成了長安城內最火爆的頭條新聞,成為人們茶餘飯後最有趣的談資。
走在去往綺霞苑的路上,李井闌一臉苦惱的表情,心中如吊了七八隻水桶,七上八下,片刻不得安寧。
若問她去綺霞苑做什麼?李井闌心中一陣發寒,當然是她的大哥——李子穆召她過去。
一路上,亭台樓閣,千樹萬樹全都白茫茫一片,李井闌的腳步踏在雪地上吱嘎吱嘎的,本該是美不勝收的雪景,然而此時李井闌卻無心欣賞。
來到一處八角亭,亭子四周綠水環繞,此時湖麵上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亭子中央站著一個白衣男子,雙手負在背後,他的衣袍在冷風中獵獵飛舞,一頭墨黑長發迎風飄起,渾身籠罩著一片冷然之氣,一雙鳳目幽深如同無盡黑夜。
李井闌遠遠看到他,腳步一滯,心中如萬馬奔騰,抬步想要繼續往前走,遲疑片刻,又縮了回來。沒辦法,她內心中對李子穆自然有一番畏懼,與生俱來。
“哼!要我過去提你過來嗎?”李子穆冷冰冰的聲音飄過來,比冬季的寒風更加刺骨三分。
脖子下意識一縮,李井闌抬手撣撣肩上飛落的積雪,鼓足勇氣向李子穆走去。
來到八角亭中,李井闌站在李子穆麵前,微微垂著頭,喊了一句,“大哥。”
李子穆目光冷冷掃來,落在李井闌頭頂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大哥,昨日怎麼不聽龍總管勸告?以至於闖出如此大禍,那霍家豈是好惹的!”
多年和李子穆相處,知道辯解隻會讓自己下場更慘,於是李井闌抬起頭來,可憐兮兮看著李子穆,道:“大哥,二弟知錯了,以後絕不再犯。”
李子穆一聽,嗤笑一聲,眼光更冷,道:“永遠都是以後,你哪次不是積極認錯,又積極再犯錯!一個女子,竟如此頑劣!”
李井闌一聽,腦子一糊塗,暫時忘記李子穆的可怕,看著他深潭一樣的眼睛辯解道:“女子怎麼了?女子難道就不是人?就該遵從三從四德?就活該永遠活在你們男人陰影裏?”啟唇還待再說,見李子穆目中的溫度正在急劇下降,吞了吞口水,住嘴不敢說話了。
果然,李子穆伸手在旁邊石桌上一拍,看上去輕飄飄一掌,瞬間三寸來厚的石桌子應聲而裂,嘩啦啦碎了一地。
眼見這一切,李井闌鴕鳥的吞吞口水,大氣不敢喘。
“從今日起,兩個月內,你休想再出門半步!”說完,李子穆一甩寬大的袍袖,腳步一旋,轉瞬間不見了蹤影。
李井闌塌下肩膀,耷拉著腦袋,無力的靠著柱子,小聲嘟嚷:“總是罰我閉門思過,難道沒有點新鮮的,無語……”
“你想要新鮮的,下次大哥一定讓你嚐個夠!”正自喋喋不休,李子穆鬼魅一般冰冷的聲音飄進耳朵。
李井闌一驚,忙抬頭尋找李子穆的身影,四周到處尋覓了一遍,哪裏有他半點影子!
冰塊臉太可怕了!李井闌吞吞口水,隔那麼遠都能聽到她那麼小聲的低語,比鬼還恐怖!
兩個月終於過去了,對於李井闌來說,卻不是兩個月,而是兩年。這兩個月來,她快憋瘋掉,整日裏待在房間無所事事,除了坐就是站,跟坐牢有什麼兩樣。
冬日的嚴寒漸漸褪去,迎來融融的□□,樹上的綠芽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一片盎然春意,讓人一解嚴冬胸中的壓抑,心情跟著暢快起來。
這夜外出和朋友吃茶回來,李井闌嘴裏輕聲哼著小調,踏步在悠然園中,微閉雙目,感受著濃濃的春意。這悠然園向來安靜,綠樹成蔭,其中不乏奇花異草,都是司馬向晚種的,全都由她親自打理,其餘人不讓隨便進來。
“嗯……”一聲銷魂蝕骨的輕哼聲傳入耳中,李井闌不由停下腳步,側耳細聽,斷斷續續的輕哼聲持續傳來,瞬間被勾起強烈的好奇心,尋著聲音的方向,李井闌放輕腳步,悄悄摸了過去。哪個仆人如此大膽,竟敢在悠然園中偷情!
來到一處樹叢邊停下來,李井闌平氣凝神,如兔子一般耳朵伸得老長,雙目晶亮,透過林中的縫隙,撐大眼睛看過去。
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李井闌頃刻間麵紅過耳,仿佛要滴出血來。
朦朧的月光下,一位美貌女子衣衫半退,美目半閉,長長的睫毛如蝶翼顫動不休,小口紅豔濡濕,微微張著,嬌喘細細,正是司馬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