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之後,最難忘的應該是晨起時的頭疼吧。
我毫無精神的趴在桌上,疼得蹙緊了眉頭。玉秀給我端來了一碗醒神湯,“絡月姑娘,喝了會好些的……”
我向她擺手,揉著頭道,“下樓吃些東西,待會兒好上路,時間可不等人呢。”
下了樓,這一大早人還不少,揀了個不顯眼的地方坐下。
正吃著早飯,祁伽北那廝也從樓上下來了,青袍加身,手裏一把折扇,笑顏俊朗。
我還不知昨夜怎麼回事呢,殺手,小巷,酒家,月夜……在那兒之後呢?我怎麼回到房裏的?一切如此神秘而詭異。
他理所當然的坐了過來,夾起籠屜裏包子。我頭疼還沒好全,懶得理他,自顧自的往嘴裏塞著食物。
不知旁桌坐的是什麼人物,正議論著當今國事。
一個說:“這皇帝老兒也該下詔書立世子了,東宮之位空缺始終不是個事兒啊……”
“是啊是啊!你們看哪位皇子最有希望?”另一個馬上接上話茬。
“當今二皇子倫宥聰慧過人、又是長子,當是首選。”
“此言差矣,眾多皇子中三皇子修明才是上選,體恤百姓,得民眾愛戴。”
“五皇子軍功赫赫,為我國開疆拓土,這才是民之所向……”
我聽到這有些憤懣,沒想到才十多年,這濮陽氏的旻朝早已消替了前朝的陰影,手段雷厲風行,實在不容小覷。
旁邊的祁伽北笑出了聲,我回頭問道:“你笑什麼?”
“世人愚鈍,皇帝的心思哪是這尋常百姓猜得透的……何況深宮之中多少秘辛,哪能如此簡單……”
“既然他們不懂,你怎會知道?”我不禁好奇。
他笑意不減,“我也是世家之子,未離家之前聽家父說過這些,略知一二。”
我夾走他碗中本該屬於我的包子,“玉秀,上去收拾東西下來,我們該走了。”
……
我們仨兒坐在馬車裏氣氛怪異得狠,都怪祁伽北,非要跟著我,還美其名曰“順路而已”,我氣得再也不想跟他說話了。
他忽然問玉秀,“我給她準備的的醒酒湯喝了嗎?”
不提還好,一提腦門隱隱作痛的感覺又明顯了些,隻是沒想到醒酒湯是他做的,我今日還如此對他給他臉色看,心裏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絡月姑娘不肯喝,我瞧著她頭疼得挺難受的。”
他歎息了一聲坐過來,目似辰星。我不知道他要幹嘛,隻好瞪大眼看著他。
“我給你揉揉後頸,你好歹能舒服些。”他說話時言辭真切,不像是假。
算是半推半就吧,他的力道把握得剛好,略帶薄繭的手揉按著穴位,的確很舒服。
如此這般,算是行了半晌。
日頭漸高,我在馬車裏昏昏欲睡,祁伽北為我打著扇子,好生涼快。
也許是應了那句老話,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行駛中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身子陡然前傾,和祁伽北撞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