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下爐子上還是溫熱的藥。再從鍋裏盛出一小碗清粥,試了試溫度,剛剛好——可別說我虐待病人,隻給清粥不給菜。禦醫特別囑咐過,飲食要清淡清淡再清淡。
帶著藥和粥,回四的屋子。
四一如既往的安靜,我早已習慣。本想一勺一勺的像前些天那樣喂他,卻被他拒絕了。隻見他端過碗,速度很快的喝完了藥,動作依舊優雅,然後接過粥。
一小碗粥也很快被解決掉了。
四把碗還給我,我照例問了句:“還要麼?”
他點了點頭。
我起身,有點高興,也有點意外——畢竟,來了半個月,這句話問了也不下百十遍,還是第一次得到肯定回答,看來,四的身體正在恢複呢。
帶著空碗離開,到廚房。
說不上累,畢竟心裏有努力的目標。
院子裏很安靜,安靜到有種這世上隻有我一人存在的錯覺。
不禁想起我初見四的情形——沒錯,是“我”初見四的情形,畫橋和四早就見過,自不必說什麼,而我見到四的時候,四還在昏迷中,並沒有見到我。
那天天氣,呃,不壞吧,反正天空是灰灰的,沒下雨——來這麼久,還沒見過下雨呢——我帶著幾件換洗的衣服搬到四的院子。把臨時住的屋子裏收拾好,然後去見四。
四的屋子光線很好,一進門就可以看到紅木床上有人——當然,我後來發現,房間裏的裝飾也是很漂亮,不,很酷的。但是,明顯的,活人的吸引力要比死物大得多。況且,還是那麼個在我印象裏有身份有內涵的活人。
輕手輕腳的走近,一張紅潤的臉映入眼簾。沒錯,紅潤,不正常的紅潤,是發燒的明顯症狀。
然後,就是對四臉的評價了。
不否認,看了第一眼後,我馬上又看了第二眼——別誤會,不是太漂亮,而是……太醜了!
原因很簡單——四生病了,發燒了,在床了躺了三天了,臉都睡浮腫了,能漂亮起來那才是有問題。
隻是當時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盯著四的臉鬱悶了半天。“我”本來就不怎麼漂亮,四也這麼不咋地,那……那……曆曆……?!我夢想中的酷酷小孩啊……
自然的,想通之後,我在心裏傻笑了半天,順便鄙視了自己半天……哦,忘了說了,四算個A級美人~
於是,我的護士生涯就這樣開始了。
鑒於個人對於衛生的要求還算不低。這種天氣,最起碼每天擦身,三天一次徹底清洗。
順理成章的,我在見到四的第一天晚上,把他看光了。
前兩次擦洗還好,我秉著崇高的職業精神,心無旁騖的幫他擦身,到第三次……我實在是按捺不住好奇——
我是什麼人?一正常的女的,對任何事物都有一定好奇心的女的。
四是啥米狀況?昏迷中,任人宰割……
終於,擦身擦到一半,我拿著毛巾,盯著他的某個部位仔細研究起來。
我發誓,我什麼齷齪的念頭都沒有——對著一個全身浮腫,三十多歲的大叔級別人物,再色也色不起來——我隻是在想,這個地方真的是好醜啊好醜啊好醜啊……曆曆是怎麼出來的呢……是不是……是不是這樣,再那樣,再……好惡心啊好惡心啊好惡心啊好惡心啊……
然後,我猛然覺得有點什麼不對。
回眼,便看到四睜著眼睛迷迷糊糊的看著我,眼裏依稀有某種可以稱之為溫柔的光。
我有些尷尬,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