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觀全書,無非是設詞嚇迫的手段,蛛絲馬跡,隱隱可尋,大家揣測起來,已知戕宋一案,與袁政府大有關係。並由法捕房傳出消息,所抄應宅文件,內與洪述祖往來信劄,恰是很多。又經程都督邀同應民政長,共至滬上調查,電報局中取應犯送達北京電稿,一一校譯,不但與洪述祖通同一氣,就是國務總理趙秉鈞,也與應時常通信,電文多從密碼,且有含糊影響等詞。程應兩人,又會同地方檢察廳長陳英,仔細研求,展細尋譯,那密碼中的語意,已十得七八,乃電致內務部,請將洪述祖拘留,事關嫌疑,須押至備質等語。誰知洪述祖已聞風颺去,部複到滬,又由程督電呈袁總統,請他飭令嚴拿。袁總統也居然下令,略言:“內務部秘書洪述祖,攜帶女眷一人,乘津浦車至濟南,由濟南至浦口。此人麵有紅斑黑須,務飭地方官一體嚴拿!”其實是一紙空文,徒掩耳目,那陰謀詭計的洪殺胚,早已跑到青島,托庇德膠州總督宇下,安心享福去了。誰令颺去,隱情可知。
此外有自北京來滬的人物,什麼偵探長,什麼勤務督察長,統說是考查宋案而來,亦未嚐為宋盡力。恐是為應盡力。最注目的,是總統府秘書長梁士詒,及工商總長劉揆一,匆匆南下,又匆匆北去。劉與孫黃見了一麵,返至天津,稱疾辭職。或謂劉已洞悉宋案真相,不願在惡政府中,再行幹事,以此托故求歸。彼此聚訟,疑是疑非,且不必說。惟程應孫黃等人,屢與領事團交涉,要求交出凶犯及一切證據。北京的內務部司法部,也電飭陳交涉使,囑:“援洋涇浜租界權限章程,凡中國內地發生事件,犯人或逃至租界,捕房應一體協緝,所獲人犯,仍由中國官廳理處等情。照此交涉,定可將此案交歸華官,依法辦理”雲雲。陳貽範接到此文,自然與英法領事,嚴重交涉。英法兩領事,卻也無從推諉,隻好將全案人犯及證件,移解華官。當由上海檢察廳接收,把凶犯嚴密看管。才過數天,即由看守所長呈報,凶手武士英即吳福銘,竟在押所暴死了。正是:
為恐實供先滅口,隻因貪利便亡身。
欲知武士英身死情形,待至下回分解。
武士英一傀儡耳,應桂馨亦一傀儡也,兩傀儡演劇滬濱,而主使者自有人在。武固愚矣,應焉得為智乎?不惟應武皆愚,即如洪述祖趙秉鈞輩,亦不得為智者。仁者不枉殺,智者不為人利用而枉殺人。何物梟雄,乃欲掩盡天下耳目,嗾獒噬人耶?應犯所陳神聖裁判機關宣告文,夾入袁黎諸人,顯是欺人之計。至若匿名揭帖之發現,借刺宋以儆孫黃,同是一手所出,故為此以使人疑,一經明眼人窺透,蓋已洞若觀火矣。故本回敘述,雖似五花八門,要無非一傀儡戲而已。傀儡傀儡,吾嫉之,吾且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