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這份愛可以再延續哪怕一秒,我都願意付出我的生命。
“今天的早餐,為您準備的是法國莊園送來的最新鮮的葡萄製成的水果派。輔以野生桑葚果汁,老爺,請慢用。”克勞德·弗斯塔斯的嗓音在死海一般沉靜的大廳回響。
如果不是死過一次,如果不是在另一個世界遊蕩了數百年,我真的絕不會發現他言語中難掩的冰霜。
克勞德,我知道你覺得我的靈魂肮髒,但是,看在我願為你而死的份上,你對我,可有一絲真情?
“為什麼不是波多爾?既然已經到了葡萄成熟的季節,特蘭西家族在法國的莊園沒理由不獻上純美的紅酒。”我喜歡像克勞德的眼瞳一般的暗紅液體,就像紅酒,而不是這小孩子喝的果汁。
“今日您還需要接見來自意大利的客人,紅酒雖然醇香,卻難免影響主人的判斷。”克勞德盡職盡責的敘述著理由,或者說,是有條不紊的拒絕我。在他看來,我一定是又在無理取鬧了。是啊,我的愛意,我的嫉妒,我的瘋狂,我的絕望,在他看來,一定就像一場鬧劇一樣,而我,就是因丟失了心而被世人取笑的小醜。我並不是丟失了心,隻是我的心髒已經被我捧到克勞德腳邊,每跳動一次,都會泛著苦澀的疼痛。
“來自意大利的客人?是克勞斯麼?那個在東印度開設工廠的商人。”我心中一震,卻並未顯出半分特殊的神情。隻是,我知道,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
前一世,我死在你的手上,克勞德。
這一生,如果你要我死,那麼,我仍舊甘願,讓鮮血逝去,化成殷紅的玫瑰。
隻因,那是你作為惡魔的美學。
“是的,正是那位克勞斯先生,不過,他的工廠似乎因為經營不善,而正麵臨解散的窘境呢。”克勞德可有可無的說著。他很了解,過去的我並不在意特蘭西家的資產。而如今的我,更加不會在意,隻是那個女王的看門狗,似乎對於家族的產業繁榮十分熱衷呢。
“那麼,漢娜,等客人到達莊園,就將他請到書房吧,我將在那裏與我們來自意大利的客人好好談談東方的生意。”我放下刀叉,卻任性的沒有碰那杯桑葚汁。我不想讓克勞德法發現我的變化,但漢娜不同,他的身體裏有著盧卡的靈魂。
盧卡·馬凱寧……除了克勞德外,我唯一珍藏的回憶。
盧卡為我的心願獻出了靈魂,而我,為了克勞德的野心,獻出了身心。
這是對於我這樣卑鄙肮髒的人卻得到盧卡純潔感情的懲罰。
隻是,盧卡不會後悔,我,也不會後悔。
我們是同一種人,因為曾經一無所有,才會對來之不易的感情飛蛾撲火般執著。因為曾經失去過,才會懂得失去的痛苦,才會為了不再失去而付出一切。
吃過早餐,我來到書房,果然,漢娜已經等在書房了。克勞德從來都不會真的整日呆在我的家中,更不會事必親躬。畢竟,漢娜跟湯普森可是貨真價實的四位惡魔,而並不是夏爾-範登海姆家裏的超常廢柴四人組。
“漢娜,你去準備點心吧。”我端起錫蘭茶杯,描金的杯沿帶著過強的光線劃過我的雙眼。是的,我厭惡金色,厭惡紅色。在那個金紅相間的牢籠,被金色與紅色包裹著送上猥瑣的老特蘭西床上的我,怎麼可能對這種色彩無動於衷?
隻是……克勞德,你曾說過,不會對我的靈魂有欲望的原因,是我為了身為執事的你付出了如此的愛意,你說這是下賤。
那麼我就把厭惡變成喜愛,把深愛變成淡漠,是否就能符合你的美學?
克勞德,隻要,你能對我有一點點的在意,哪怕隻是對我靈魂的覬覦。
“那麼,克勞斯先生,我知道您是從遙遠的東方來到我的莊園,請問有什麼事我能為您效勞的麼?”我垂下雙眸看著杯中清亮的紅茶,這是夏爾·範登海姆最愛的飲料,可我似乎永遠也習慣不了那濃重的味道。
“冒昧問一下,特蘭西伯爵是老伯爵的?”克勞斯上次來到特蘭西家族是,伯爵還是那個老頭子。
“父親已經在一個月前去世了。”我把紅茶放在木製的寫字台上,“而現在,我繼承了父親的爵位。”所以,現在,我才是特蘭西伯爵。
“是這樣……我與特蘭西家也算得上是世交,卻從未聽說老伯爵有什麼嚴重的疾病……”克勞斯端起紅茶掩飾著嚴重的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