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樹青山斜陽古道,桃花流水福地洞天。
陌上桑伊伊,阡旁柳曳曳。池中蓮葉綠,院中桃花紅。
流雲帶著兩人,一邊和東家喂雞的婆婆打招呼,和西家抽水煙的爺爺問個好,不停地向他們講解這家是誰,那家是誰。
白玉堂和展昭看著這田園美景,也被流雲的歡樂所感染,覺得心中一陣輕快舒暢。“真是名副其實的‘桃花源’,”展昭不由說道,“這就是楓淩的家鄉――”
“與世無爭――感覺上還真不適合那小子,”白玉堂接口,難怪那小子會要到外麵闖世界,楓淩和他的名字“楓之霜淩”一點兒都不想像――野火驕陽,是形容他最好的形容詞。“流雲丫頭,我且問你個問題。”
“什麼?”流雲扭過頭來問。
“紅楓焱,他是什麼人?”白玉堂問,流雲說此村內村民皆姓穆,而楓淩和他哥哥姓紅,村外的陣法也是古怪,把白玉堂的好奇心又勾了出來。
“楓焱哥哥――哥哥是白鹿的主人哦!”流雲眨眨眼睛回答,把兩人領進種著三株桃樹的院子,“到我家了,媽媽,來客人了!”
出來迎接他們的是位中年的婦人,聽過流雲的話,抬頭笑著對二人說:“既然是楓焱的朋友,那就是我們的貴客,還請在這裏多住幾日,以讓我們盡心――流雲,領客人去客房,我去備酒殺雞,也好讓遠道的客人一解疲乏。”
黃昏近晚霞,天涯已朝暮。
吃過簡單而美味的飯菜之後,兩人坐在客房外麵的石椅上。明月初升的村莊,回蕩著席卷著沁人心脾芬芳的和風,伴著一聲又一聲的蟲鳴。
“你還好吧,貓兒?”倒了一杯流雲母親端來的新茶遞給展昭,白玉堂問道,“還在想楓淩他哥?”
展昭點了點頭:“離家十幾年的兄弟,等到的隻是那一壇灰燼――如果他抱怨幾句,我反而會覺得心裏好受一些,畢竟,那本來應該是……”如果紅楓焱指責他們或者把他們掃地出門,這都沒有任何不妥――但是那淡淡的神色,有禮而帶著距離的招呼,讓自己心中的內疚更深。
但是,隻是有些內疚而已。不由得在心裏歎一口氣,時間,果然能淡漠許多當初的情感。
“他應該早知道發生的事情――世上沒有誰會在聽到自己親兄弟已經身亡卻沒有一絲動容,何況看這裏民風純樸,不似會有那般無情之人,”看著展昭驀然暗淡的眸子,白玉堂覺得心中一扯,“可能也隻是一時無法麵對吧,他沒將我們直接趕出去就是最好的原因――”
“但願――”摩挲著手中茶杯,展昭若有所思道,“玉堂,這是什麼聲音?”
月夜的蟲鳴中,隱約飄來一陣樂聲。空穀琴音,綿長悠遠,複蘇著人們心頭久未觸摸的知覺。
傾夜螽斯不住鳴,遙對千裏夢,月三更。
白鹿倘佯繞林行,影婆娑,竹樹花朦朧……
聽著縹緲悅耳的琴聲,兩人心中的一絲陰霾也似乎被撫平,變得輕快起來。
“貓兒,這裏風景這麼好,你又無官一身輕,我們就在這裏多停留幾天看看這山水可好?”縹緲溫柔的琴聲中,白玉堂問展昭。
“也好,明日再去拜訪一下他吧。”展昭回答,雖然主人紅楓焱避而不見,可能真的如玉堂所說,對方需要一個緩和的時間。
早上,展昭詢問昨夜的琴聲的時候,梳好辮子跑過來的流雲笑著說道:“是楓焱哥哥的‘春琴’哦!好聽吧?”
“春琴?”這個曲子的名字倒是奇怪。什麼樣的琴聲,竟然能傳遍村莊的每一個角落?
原來的內疚,被現在心中的疑團替代。“不得不說,這村子,真的有夠玄奇的。”白玉堂道。
“要見楓焱哥哥?”流雲眨了眨眼睛,“今天可能不行,楓焱哥哥不在哦。”
×××繼續強調和催眠,我是在寫親媽文,我是在寫親媽文××
日照小村月照田,午伴茶神暮醉仙。
不說桃花幾時去,隻見小姑又紅顏。
“我們這是去哪裏?”
來了空殤幾日,每次提出要見紅楓焱,流雲都會推說他不在,然後就拉著兩人到處去遊山玩水或者串門子。小姑娘機靈得很,總能找什麼東西把兩人的注意力岔過去,這不是麼,展昭剛提起為何此處竹林之內卻是桃花林的時候,流雲又嚷著說“鼓節”要到了,需要好好準備。“哥哥們,流雲這麼小,兩位哥哥是不是該幫流雲完成鼓節的部分工作?”
“當然,流雲有什麼讓我們幫忙的?”吃人家嘴短這件事,果然是千古不變的至理名言……
“嗯――搬酒好了,”流雲道,“鼓節要好多好多的酒的,兩位哥哥就幫忙把酒從酒窖搬到村邊的場地上好了,好不好?”
“當然好,流雲丫頭,我們現在就聽你差遣了!”白玉堂笑著回答。
這個節日似乎對村民們非常重要,路途上看各家都炊煙嫋嫋,趕製著應該是用在節日上的食品和用度。
“真是好酒,還未啟封就已經芬芳四溢了!”從酒窖把一壇一壇搬上小車,白玉堂讚道。
“讓一隻酒老鼠來搬就恐怕有些失策啊,流雲,”看著白玉堂一臉打算嚐鮮的表情,展昭不禁笑道,“小心他監守自盜啊。”
“你這隻貓莫要說別的什麼,酒好就是酒好,好酒值得一誇啊!”白玉堂把流雲也抱到小車上,兩人推著小車向村外的空地走去。
“這個鼓節慶祝什麼?”路上,展昭問流雲。
“鼓節是村子最大的節日,因為這一天晚上,楓焱哥哥會帶著‘夏鼓’回到村子裏麵,”流雲坐在車上搖蕩著雙腳說,“所以大家要唱歌跳舞喝酒直到深夜――”
“回到村子裏麵?”
“嗯,太陽在山上的時候,楓焱哥哥要從山頂起程,晚上會到達村子,然後天明之時再回到山上去――”流雲說,“不過我從來看不到楓焱哥哥,大家都說那時候的楓焱哥哥是最好看的。”
“為什麼?”
“嗯――媽媽說,等我長大以後就知道了。”流雲想了想說。
一切準備停當,天暮之時,所有的村民都來到廣場旁。
拍開新成的美酒,倒滿一個個陶碗。歡快的鼓聲和管弦,襯托著喜慶的氣氛。
青年男女們則在篝火前邊唱跳,兩人也被拉入其中。平時雖然是習武身手矯健,但是跳舞卻不是兩人長項,在一群人的起哄中原本飛簷走壁輕盈的身形,在歌聲和舞步之中卻變得笨拙不已,洋相百出。
在暈頭轉向跟不上拍子踩了幾次女孩的腳之後,兩人還是放棄了眾人的邀請,乖乖到一邊去喝酒了。
“哥哥們,你們為什麼不去跳舞了?”流雲跑過來問,她很奇怪,因為鼓節的時候,村子裏麵的哥哥姐姐似乎都要跳舞跳到深夜幾乎不停。
“我和貓兒的‘舞功’實在太差,難比村裏的諸位‘舞林高手’啊!”白玉堂拿起一碗酒說,“還是來做酒中仙好了!好酒,甘甜爽口!”喝了一口酒,白玉堂讚道。
“白哥哥喜歡的話,多喝一些,”流雲主動拿過酒壇給白玉堂倒酒,“這是百果酒,是用去年秋天的各種山果釀的。”流雲道,“楓焱哥哥也很喜歡的哦!”
“說到你的楓焱哥哥,他還沒有出現啊。”
“鼓聲響起來的時候,就是哥哥到了。”流雲回答,“不過那個時候流雲也要去睡覺了――兩位哥哥你們要好好玩哦。”
正說著,流雲忽然抬起頭,似乎側耳傾聽著什麼,“楓焱哥哥來了!是楓焱哥哥的‘夏鼓’哦!”
若有若無的鼓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起來。
悠閑優雅的白鹿款款步來,背上一身青翠的男子,手中拿著白色的皮鼓急急緩緩地敲著。
不知何時,喝酒跳舞唱歌的隻剩年輕男女。
“貓兒,你怎麼變成兩個了――”白玉堂的眼前有些重影,“哈哈,我聽說,夜晚會有山鬼變成人的樣子出來作怪,其中一個一定是山鬼――哈哈,居然想要變成貓兒的樣子,你以為我分不出來麼――這個,這個一定是!”
“玉堂,你喝多了――”展昭看著搖搖晃晃的白玉堂,想過來扶他,雖然自己也有些腳下飄忽――這自釀的酒的後勁還真是不小。
沒等他扶住白玉堂,卻被突然起身腳步不穩的白玉堂反而撲倒在地上。
“我就說一個山鬼怎麼能冒充我獨一無二的貓兒,五爺的眼力――可不是摻假的――嗝!”壓倒展昭的白玉堂似乎並沒有意識到什麼,依舊在自顧自地說著話,“貓兒啊――我是不是很厲害?你和山鬼我一眼就能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