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敢來呢。”沈川裝腔作勢地冷冷說道。
吳小四慢步往前走,在他對麵幾米遠的地方站定,一言不發,現在可不是聊天的時候。
“就因為你當了回英雄!”沈川冷哼一聲,手指直指向他的臉,“她現在連碰一下都不讓我碰了,我們半年感情抵不過你五分鍾的表演,你不是喜歡當英雄嗎?來啊,我再給你一次表現的機會,來打我啊!”
吳小四想也沒想,一拳搗向他的鼻子,隨即,沈川向後打了個趔趄,忽然,他那隻一直插在褲兜裏的手拔了出來,手中赫然握著一塊黑糊糊的東西,這一幕令吳小四本能地愣了一下,就是這一分神的工夫,隻聽見咣當一聲--那個東西直接砸在了他腦門上。
一陣金星閃耀之後,整個世界一團漆黑,好像腳下的土地也開始晃動,吳小四再也支撐不住,身子朝前緩緩倒了下去……
敲門聲響起來的時候,朱宇正躺在床上構思一首搖滾歌曲,隨口問道:“誰?”
“宇啊,你快開門,有事找你!”
即使聽不出她的聲音,周宇也知道是誰,全世界隻有一個人叫他“宇”,多肉麻的昵稱,虧她偏愛這麼叫。朱宇試過用各種法子表示抗議,但是沒用,如果叫他不答理,她就會一直這麼叫下去。通過這件事,朱宇總算明白了那些難聽的外號都是怎麼讓當事人接受的。
門開後,鄧芳芳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宇啊,你剛才聽到樓下有什麼聲音沒有?”
“什麼聲音?”他剛才一心想著新歌的歌詞,除了風聲什麼都沒有聽見。
“你房間離得遠,可能聽不見吧,我聽到窗外剛才有說話聲,好像是沈川的聲音。”
“沈川?不能吧,大晚上的他跑外頭……哎呀,完了!”朱宇腦子裏靈光一現,“他會不會跟小四約好出去單挑了?”
隨即朱宇出了房間,上前敲沈川的房門,沒有動靜。又去敲吳小四的門,一樣沒有動靜。
“壞了壞了,真下去單挑了。快下去看看!”
正廳對麵那兩扇木門敞開著,朱宇一個箭步邁出去,借著月光,他看見了一幅觸目驚心的場麵--他要找的人,沈川和吳小四,兩人並排躺在十米開外的雪地上,一動不動,身上都堆了一層雪。
“不會真出事了吧……”朱宇喃喃自語著走了過去,俯身一看,心頓時狂跳起來:兩人的腦袋上到處是血,尤其是沈川,整個上半身像是被血水泡過似的,連周圍的雪都被染紅了。
身後響起鄧芳芳的尖叫。
“他們……他們是不是……死了?!”
朱宇沒有回答,伸手先去探沈川的鼻息,但周圍風太大,沒有感覺,於是手伸進他的衣服去摸心跳,半晌過去,完全沒有動靜,他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好長時間才想起旁邊還有一個人,又在吳小四身上重新試了一遍,這一次他摸到了心跳,不僅不微弱,反而很強,如同剛經曆過一番劇烈運動一般。
“有救有救,快快,你上去叫人!”
鄧芳芳連滾帶爬地跑向樓梯。
3
腳下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四麵都是牆壁,一片漆黑。
吳小四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自己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他的意識此時就像夏日清晨的霧氣一樣,隻是薄薄的一層,並不能夠支撐他進行任何複雜的思考。他隻是依照潛意識給出的安排,緩緩向前走著。
不知過了多久,前麵不遠處忽然出現了一線亮光,好像厚厚的窗簾被拉開了一道縫,露出的光是白色的,雖然隻有細微的一抹,已足以衝散周圍的黑暗,讓人湧起向往之心。
吳小四加快腳步,終於來到亮光的跟前,看清那是一扇門--一扇樣式很老舊的木門,上麵布滿各種花紋的浮雕,門把手是一隻獸頭,嘴裏叼著個鐵環。門是向外開的,已經打開了一道縫隙,亮光就是從縫隙射出來的。吳小四猜測,門的那邊一定是豔陽高照的世界。
於是他伸手去拉門把手,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了一個兒童般稚嫩的聲音,“不要開門。”
好熟悉的聲音!是誰?
吳小四連忙回頭,眼前漆黑一片,看不見任何人。他怔怔地站在那兒不知所措。少頃,就在他懷疑那個聲音是不是自己的幻聽的時候,說話聲再次響起,“不要開門,趕緊回去。”
“回去?回去哪兒?”吳小四幾乎是下意識地反問道。
“離開這棟別墅,下山。”
“為什麼?”吳小四發了一會兒呆之後問,同時不斷在腦海裏搜尋與這個聲音可能對上號的那張臉。肯定是有的,他對此堅信。毫不誇張地說,他對這聲音的熟悉就好像對自己的聲音一樣,一定是某個在自己生命裏留下過重要痕跡的人!可是,為什麼偏偏想不起來了呢?
“等你知道的時候,你就走不了了。”
這句話剛說完,吳小四的眼前就緩緩出現了一道強光。與門後透進來的亮光不同,這是一道以點為基礎、逐步向外擴散的強光,等到強光擴散到最大,完全驅散黑暗時,他的眼睛也睜開了,能看見的除了黑暗還有很多東西。
謝天謝地,他終於醒了。
坐起來後,吳小四用渾濁的目光在夥伴們的臉上來回掃了好幾遍,嘴巴緩緩張開,“你們怎麼都在這?哎呀,我怎麼躺在屋裏了?”
“是我們抬你進來的,”曹睿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覺怎麼樣,頭疼是嗎?”
“有點,到底怎麼回事?我……我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
“你是不是跟沈川約好在外頭打架了?”朱宇用陰鬱的聲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