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針破傷風針,塗抹了些紅汞,由於傷口並不影響活動,在醫院處理完傷口後,任母便帶著渾渾噩噩的任凡回了家,留下任父和事後趕來的少女父母商談索賠的事宜。
整個過程中,任凡都顯得比較沉默,但為了讓任父任母寬心,還是盡全力裝作一個受傷孩子該有的摸樣。
不過隨後趕來的少女父親著實讓任凡吃了一驚,因為少女那文質彬彬的父親居然是上輩子造成這場車禍的中年人,似乎冥冥之中真的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掌控一切。
趕來的少女父親連連給任凡道歉,說是因為家中有急事,從大學回來的少女快幾個月沒有碰過電動車技術生疏,才導致他受傷,願意承擔全責。
艱難表達出原諒意圖的任凡根本無心搭理兩父女,他隻想離他們遠遠地,逃離出冥冥中掌控一切的手。
任凡家住縣城新開發區,是一套三層小別墅,進門口有一個四五十平方米的小庭院,庭院的花圃裏種滿了花朵綠樹,一座小小的假山縮在牆角,春夏交錯之際,整個庭院芳香四溢,鳥叫蟲鳴,蔚然成趣。
走過芳香彌漫的庭院,任父任母留下來擺弄花朵。
任凡無心欣賞曼妙的自然風光,走進門把自己關在屋子裏,躺在床上呈大字型,腦海裏把最近發生的事重新過了一遍。
先是大火燒身,死亡後在意識海中看見枯木新生,接著回到十年前的第一個晚上電閃雷鳴,幾十年的老樹在閃電下生機湮滅,然後比上輩子推遲了一天出院的時間,卻遇到了一場一模一樣的車禍。
任凡頹敗的瞳孔無神地望著白花花的牆頂,整個房間像是牢籠,四麵牆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朝他擠壓,速度雖慢卻帶著不可戰勝的氣勢,任凡感到窒息,喘不過氣來。
八個字在他的腦海中盤旋:一飲一啄,皆有定數。
……
午時,任母喊任凡吃飯。
桌上的菜特別豐盛,任母特地到菜場買了一大塊五花肉熬成美味的紅燒肉,加上香菇燉雞、平菇炒肉和油淋小青菜,整個飯廳芳香四溢。
任凡卻吃得心不在焉,飯桌上,任父和任母都察覺到任凡有些不對勁,任母擔憂的問道:“小凡,你沒事吧?”
任凡強行扯出一個笑容:“沒事,就早上的車禍還沒緩過神來,晚上睡一覺就好了。”
任父皺了皺眉頭,看著眼任凡蒼白的臉蛋:“要不明天先別去上課了,多在家裏休息幾天?”
十四歲的任凡正上初中,初二下學期,這次高燒請了快兩個星期的假了,本打算明天恢複正常課時。
“不用,休息休息就好了,再說這麼久沒去上課,再不去就真趕不上進度了。”
說完,任凡扒了口飯,起身放下手裏的筷子:“我吃飽了。”
“嗯。”任母應了句,雙目注視著任凡走向房間的背影,直到木門輕輕一關,攔住了她的視線。
雖然這幾天的任凡和往常區別不大,但是她總有種任凡變了一個人的錯覺,任母用手肘輕輕捅了捅任父的腰,擔憂的說:“建國,你說小凡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要不你去和他聊聊天。”
任建國夾了塊紅燒肉放進嘴巴裏,笑道:“估計是有什麼心事,別擔心,這不青春期嘛,看看小凡會不會主動來找我們聊天,不然過幾天我去找他聊聊。”
任母想了想,琢磨著就是青春期這一攤子事,挑根水靈靈的小白菜放進碗裏,回憶起往日任凡穿著開襠褲跟著她身後搖搖擺擺學走路的摸樣,笑了,心中感喟,我家的小凡長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