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歡顏昏睡在樹下,鬆軟潮濕的葉子堆積了很厚一層,並沒有給她帶來傷害,林子很密,莽莽蒼蒼,連綿萬裏,一人乃至數人合抱的巨大樹木高聳入雲,森林中的金色也越來越暗,即使是中午,依舊能感覺到無法消散的陰濕寒冷的氣息。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刺眼的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投射而下,她反射性地閉上眼睛,下意識地坐起來,揉著腦袋整理思緒,終於想起自己發生了什麼事。
她偷偷溜進朱閣三樓找尋關於遺失大陸的書籍,卻被明沫發現,過了兩招之後,朱閣竟然發出金光,一道圖案繁複深奧的陣法亮起,與她胸前佩戴的碧玉珠散發的光芒融為一體,劇烈的震動襲來,她隻覺天旋地轉,便陷入了昏迷,醒來卻躺在一片林子裏。
許歡顏眨了眨眼睛,打量了很久,終於確定自己身處完全陌生的環境,絕對不是她熟悉的雲霄閣。
“歡迎來到遺失大陸。”
一個清冷的聲音在腦中突然響起,許歡顏忍不住皺眉,這聲音她知道,正是玉珠空間裏的女子--林語溪。
“歡迎你妹!你趕緊將我送回去啊,我才不要在遺失大陸這鬼地方呆著!”許歡顏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惡狠狠地攥緊了碧玉珠,恨不能將其砸碎了,但多年的經驗告訴她,這事不可能實現。
林語溪並不是第一次和她說話,倒也見怪不怪,隻是以前年紀小,第一次聽到她說話,被嚇得不輕,還以為是見鬼了,後來才知道她出生時口中銜著的碧玉珠裏藏著一個千年未死的靈魂,第一反應便是扔了!
她確實試圖將其扔掉,但這碧玉珠卻如蛆跗骨,怎麼都甩不掉,總會神出鬼沒的回到她手中,而且無比堅硬,怎麼砸都砸不碎,時間長了,許歡顏也沒了心思,就隨身帶著,無聊時還能和碧玉珠說會話,雖然林語溪基本都不理搭理她。
林語溪說了一句話便沒了聲息,自然也不可能將她送回去,偌大的蒼莽密林裏,隻聽到風聲呼嘯而過,許歡顏忍不住感歎自己真特麼倒黴!
她今年十五歲,自幼喪父,七歲喪母,自己也深受寒疾侵擾,被師傅燕流光收養給淒苦身世畫上了句號,浪跡江湖尋找根治寒疾的藥草,如今終於在燕流光師門找到最後一味藥,她卻因為碧玉珠落到這鬼地方來。
許歡顏悶悶不樂,不論怎麼咒罵碧玉珠,仍是沒有半分動靜,她說得口幹舌燥才爬了起來,思及一直將自己視為己出的燕流光,她神色有些暗淡,低聲喃喃:師傅,你一定會很擔心我吧?
眸間蓄了淚光,許歡顏深吸了一口氣,恢複了正常,揚起一個笑臉,清脆嘹亮的聲音回蕩在密林中:“既然事情發生了,就走下去,沒有過不去的,隻有回不去的。”
藍色的道袍有些髒了,頭發在掉下來的時候已經散掉了,束發的玉帶不知落在哪了,她隨便扯了一截衣服,將頭發綁好,又仔細檢查身上的東西。
醉迷離,凝血蘭和泄草製成的藥都裝好了,隨身的小刀也在,還有一些奇門八卦的書籍..
除此之外,再無任何值錢的東西,可以說身無分文,很適時的,她的肚子非常配合地響了起來,她無奈地歎了口氣,剛剛升起的信心又一泄而光。
她恨恨地搖搖頭,拔出那把削鐵如泥的小刀,朝一個方向走去。
這片人跡罕至的密林不知有多長時間沒有人類的蹤跡,陽光很難穿透濃密的葉子射下來,滿地都是苔蘚菌類和蕨類,一腳踩下去,腳底會沁出細密的濕意。
枝椏低垂,她要時不時地弓著身子,像一隻小蝦,才能鑽過去,但還是被尖利的葉子劃出了好幾道口子,鮮血直流,凝固之後,結了一層暗紅色的血痂,然後又被劃傷,幾次之後,傷口都麻木了。
偶爾還會有不要命的小蟲子爬到她身上,她挺害怕地趕走它們,走的時間長了,她都見怪不怪了,隻希望能找到吃的,抱著強大的信念一直往裏麵鑽。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她看到了希望,麵前遮天蔽日的密林豁然開朗,陽光瀑布般地迎頭直射而下,在不足一箭之遠的地方,一棵類似榕樹的大樹,森林裏的樹木似乎受到某種排斥,卻步不前,居然空出了一片三裏方圓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