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戲班子大家依然有說有笑，看來都平安無事。大師兄看見我回來了，趕來問道：“師妹，可有人為難於你？”
眼前浮現出殷四冰冷的臉，我搖了搖頭，“沒有。”
大師兄長出了口氣，安下心，“沒有就好。事出匆忙，原以為你隨我們一同跑走，沒想到你竟然沒跟上來。既然你沒事，我和師傅就都放心了。”
我回道：“讓師兄和師傅費心了。”
大師兄拍拍我的肩膀，道：“以後多留心些，出門在外還是要知道保全自己。”
我微微一笑：“知道了。”
入夜了，師兄們吵鬧的聲音漸漸平息，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坐起身不再睡了。一輪明月在漆黑的天幕中皎潔地亮著，它的周圍環繞了幾絲雲，好似覆了層輕紗。這麼看去月亮又平平添了幾分韻味。白天時愚弄殷四，原以為睡不著的會是他，結果竟是我安塌難眠。回身望了眼擺放在桌子上的金創藥，一抹笑不易察覺地攀上了嘴角。我下地從藥瓶中取出一些，剛想抹在杖痕上卻突然住了手。
眼前略過大師兄為了我手臂上的杖痕，怒氣衝衝跟官差抗衡結果寡不敵眾的情形。那日慘烈的景象重返腦中，我放下藥瓶扣好蓋子。明日找機會送去給大師兄吧。我一邊想著一邊歎了口氣。
次日我特意選在離昨日近些的地點，銅鑼敲起來，表演開始。牡丹雙開撒豆成兵，精彩至極，叫好的聲音此起彼伏。可我沒法聚精會神，左顧右盼地尋著那個身影。直到全部結束收攤子撤的時候，他還是沒有來。心裏有點失望，不過暗暗告訴自己這一切也屬正常。能有兩麵之緣，同飲過一壺茶，我和殷四非親非故，做到如此，緣分也已是盡了。也罷，我深呼一口氣，幫著師兄收拾起攤子。
“顧知歸！”
忽的身後有人喚我的名字，我撂下手裏的東西急急轉過身去。
“……大師兄？”
大師兄手拿一根冰糖葫蘆滿臉是笑意地看著我，許是他聽出了我語氣中的失落，問道：“怎麼，見到大師兄不高興？”
“這是哪的話。”我搖了搖頭，想起他的傷忙把殷四的金創藥交給了他，“師兄，你的傷還沒好利索，這金創藥你拿去用吧。”
師兄沒接，道：“你胳膊上還有杖痕，自己留著吧。”
“那……”我伸手搶過大師兄手裏的冰糖葫蘆，咬了一口，“冰糖葫蘆換金創藥！”
大師兄笑著搖頭接過藥，眉開眼笑地看著我一顆一顆吃下冰糖葫蘆。他打開金創藥的瓶蓋聞了聞，神情突然有些不對，於是板著臉地問我：“你這藥是哪裏來的？“
也不知哪來的心虛，竟對師兄撒了謊：“我……在前麵的回春堂買的啊……”
“你知不知道這金創藥可不是一般的金創藥。”師兄的眼裏突然燃起一篝火，他靠近我在我耳邊低聲說，“是皇家才用的禦藥。”
我聽了一驚。皇家？禦藥？殷四雖然是一副闊少爺的扮相，可我從來沒設想過他會與皇家有什麼牽連。我還未琢磨出個所以然來，大師兄的聲音再次響起：“知歸，你告訴大師兄，你最近可遇著什麼人了？是誰？”
殷四，殷四，是殷四。我在心中叨念，嘴上卻不言。茫然地搖了搖頭，轉過身去。
身後傳來大師兄歎氣的聲音，他道：“知歸，若你真當我是你師兄就聽我一聲勸。莫要去結識什麼紫禁城裏的人，否則隻怕是葬送了自己啊。”
大師兄說完話，從我身邊踱步而過，把金創藥重新放入了我的手中。
鬧市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我站在街口向裏望去，回想起幾個月前我還是混跡在這裏靠小偷小摸維持生計的小雜碎。因著幹的是搬不上台麵的事，即使常常走過，卻從沒仔細逛過。不愧是出了名的街市，小玩意兒多得讓我眼花繚亂。我一路走下來，東瞅瞅西望望，最後在一個賣荷包的攤位上住了腳。他家的荷包好生別致，底麵的布料顏色鮮豔但不俗，圖案也繡得栩栩如生，最特別的是它的香氣，不甜不膩，淡然清雅。
“姑娘真是好眼力，我家的荷包可是京城第一！”老板吹噓著說。
我聽聞笑了笑，伸手拿起一袋聞了聞。餘光瞥見一名男子在我旁邊停住，下意識地轉過臉去，竟是……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