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沐郡王的半個月後,我以正室王妃的身份隨王爺進宮慶賀皇帝生辰,也看到了坐在他身旁的太後。進宮前沐郡王叮囑過我,叫我不要怨她。
“王爺放心,個中利害,妾身省得。”我答。
他點頭。因為長相的緣故,時至今日我還是不能將他和劍客天涯準確分割開來,不過我想這沒關係,等再多一些時日,我便會把他忘掉的。
就像紅妖說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總有一天我們會互相忘記的,你繼續做你天涯的劍客,我繼續當我華貴的王妃。
妻憑夫貴。太後封我做了琅璧夫人,我坐在王爺身邊,微笑著接受四周女眷投來的歆慕的眼光。
可誰又會知道這個令人羨慕的王妃,不久之前曾經有過一段放縱的時光?
想到這裏我不禁要感謝沐郡王,是他替我保住了秘密,京都知道那七日故事的人,除了兩府忠心不二的侍衛,就隻有我他、爹爹、鳴鸞四人。除了他們以外,無人知曉我與天涯的關係,以及我那無力的任性。
沐郡王說我成婚之後天涯也來京都找過他,沒說要看我,隻是遞了一張字條便離開了。他將字條轉交於我,我看了,上麵隻寫了十四個字。
“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
那一夜,我靠在沐郡王的懷裏哭了,紅綃帳裏,我說這是對他留的最後一滴淚。
王爺擁著我,他說那麼久了,終於等來了我的這句話。
不再倔強,不再癡纏,與你兩兩相忘,相忘於江湖……
一個月後,南沐郡王重返駐地羌州,要渡赤水的時候,我示意叫船隊等下,自己迎著如血的夕陽,枯坐良久。
沐郡王就陪在我的身邊,握緊我冰涼的小手。
“王爺,你可不可以飛過這條赤江?”要走的時候,我忽然笑了道。
“夫人說笑了,本王又不是鳥兒,怎麼會飛呢?”沐郡王亦笑,笑我的癡。
天涯便是鴻鵠,可以自由翱翔於天際的鴻鵠,沒有我在身後,他隻會飛得更遠。
“走罷。”我說,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來到羌州駐地,沐郡王如約帶我去了納珠草原。
那裏綠草如茵,那裏卉木萋萋。
那裏是我曾經夢想著的天涯。
我與他並排躺在柔嫩的草地上,看著天邊聚散不定的浮雲,沉沉入睡。無夢。
原來這世上隻要你肯放手,什麼事情都不難解決。就像劍客天涯踏浪而去,就像我將放縱埋在故鄉,就像我們約定的,兩兩相忘,相忘於江湖。
睜眼看見沐郡王正睡得香甜,我撫了撫他的臉頰,逗得他醒來。他霎了霎眼對我狡黠一笑,翻身吻上我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