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響了!
子彈直直穿透靳天司的胸口,他一聲悶哼,一個踉蹌被迫壓在了她身上。
喬寶貝一驚,抬頭望過去,隻見門口的女人捏著手槍對準她的方向,臉上可怖之極的瘋狂。
很顯然,是剛才的玻璃碎裂聲兒驚動了外麵的沈黛寧。
“蘇廷之,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這個女人,想帶她跑?哈哈,沒門兒!你們今天全部都得死在這裏!”
來不及多想,靳天司忍著劇痛,抱起喬寶貝,用力將她塞到窗戶外。
“走!快走!”
“你們都去死吧!大家一起死……哈哈哈!”隨著沈黛寧一聲尖銳的高喊,又一聲槍響!
靳天司身體抖了一下,他推了喬寶貝一把,整個人堵住窗口,嘴裏有血流下來。
他虛弱地吐出了幾個字兒:“走……外……外麵有人會接應你……”
“老板!”
喬寶貝震住!
她握緊他的手不放,目光血紅,也不知道是頭上的傷口痛,還是心痛,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就連身上的瘙癢和酥麻都似乎被這個震驚的場景給消弭了。
“老板,我們一起走!”
砰!
第三聲槍響,子彈毫不猶豫地穿透了男人的身體。
沈黛寧已經完全瘋狂,對著窗口亂掃子彈,一聲又一聲槍響回蕩在空曠的工廠裏。
靳天司不斷痙攣著,抽搐著,勉強地笑了下:“我……我沒力氣了……寶貝,不要哭……我死了,你應該……高興才是……”
“我才不要哭……我說過,你死了我都不會哭!我拉你上來!”
喬寶貝握住他的手,死死不放,咬著牙用力拉他上來。
然而,靳天司卻伸手,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手指,氣若遊絲地嘶吼:“別白費力氣了……走,走啊!阿斯的人快到了……”
阿斯?霍帝斯?
他……他不是……
可這會兒,她根本來不及細想,看著堵在窗口絲毫不讓的男人,她的心像針紮一樣,尖銳地刺痛著。
她從來沒有想過,靳天司會為了她,連命都不要。
“老板……”
男人眉頭緊蹙著,伸手撫上她的臉頰,短促地笑了下,“活著……挺沒意思的……兄弟……親人……愛人……我什麼也沒有……如果時間能倒流……我一定緊緊抓住……你的手……讓你先愛上我……寶貝,你能不能吻我一下?就當是……告別吻……”
“你活著,我就吻你……”她已經淚流滿麵,手胡亂擦著他嘴角的血,“別說話……你別說話……”
靳天司很聽話,的確沒再說話,撐著最後一口氣兒,掰開她的手,嘴裏和耳朵裏全是汩汩流下來的鮮血。
除了微弱的呼吸,他壓根兒就說不出話來了,就隻有一個字兒……
“走……”
接著,他整個人貼著牆壁軟倒下去,在斑駁的石壁上,拖出一道長長的血跡來。
男人的唇角卻帶著幾分柔軟的笑意,仿佛在彌留的最後一秒,靳天司看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刻……
喬寶貝畢業典禮那天。
他看見一個女孩兒穿著花瓣一樣層層疊疊的白色絲質襯衫,被黑色西裝緊緊裹住,隻露出了一點兒柔軟的絲綢來。
女孩兒戴著複古的黑色禮帽,金色的卷發垂落在她的脖子上,削瘦的臉頰,纖細的長眉,是一種妖嬈鋒利的美。
他呆在那裏,看著眼前這個八十年前的女人,奧黛麗赫本,他的女神,他的偶像,居然活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麵前!
她忽然對他笑起來,冷若冰霜的臉瞬間豔若桃李。
女孩兒摘下禮帽,金色卷發沐浴在陽光下,光芒四射,可她的笑容更加奪目耀眼。
“老板,是我。”
他聽到她的聲音,愕然了一下。
女孩兒執起他的手,調皮地在他手背上親了一下,“老板,是我,喬寶貝。帥氣可愛的靳先生,能請你跳一支舞嗎?”
她不知道,在這一瞬間,他的心口,忽然就綻放了無數煙花。
砰砰砰!
就像他的心跳一樣……
他們在一起接受各種匪夷所思的委托,在一起解決各種奇怪的受理人矛盾,他們像親人一樣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
他就這樣看著她,看著她像一朵花兒一樣,慢慢盛開,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嬌豔的花朵。
他還以為,這朵美麗嬌嫩的花兒會永遠開在他的掌心,等她成為戰少尊的妻子時,他才忽然明白過來,原來這麼久以來,他一直站在她身後默默地愛著她。
然而,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愛上他的仇人,為他的仇人而高興,為他的仇人而痛苦,為他的仇人而流淚。
戰少尊,搶了他最珍貴的女孩兒。
而他,徹底失去了擁有她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