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寂靜一片,隻剩一股說不清的哀淒在蔓延,我沒睜眼,也知道不會有回答——從她失去笑容那時候開始,隻要一提到這三個字,她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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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淩非的船上,我小睡了一會,迷迷糊糊再睜眼時,天色已暗,動了動身子,意外的覺得不靈活,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被人圈在懷裏。
我沒有再試圖掙紮,隻是靜靜的用眼睛,一筆一畫勾勒出眼前熟悉又恍如隔世的風景。
再見麵以來,似乎還沒有仔細看過他。
他的額角染上了歲月的痕跡,臉的輪廓比記憶中的更加分明,透著一股成熟男子的氣息;胸膛比以前寬廣厚實許多,手抱著我不再顯得局促,反而空出了不少位置;幽黑的睫毛隨著吐息規律的顫動,厚實的嘴唇,緊緊抿著,似乎在忍耐什麼。
我沒好氣道:“醒了就不要裝了。”
淳厚的笑聲隨著胸膛的強烈震動響起,在我眼瞼上輕輕落下一吻,淩非慵懶的笑問:“醒了?可餓了?”
我搖頭,又往他懷裏蹭了蹭,“我還不想起來,再睡會。”
“好。”溫柔的嗓音在我頭頂回應,淩非把我整個往懷裏收了收,不再動彈。
被灼熱的氣息包圍讓我覺得很舒服,雖再睡不著,卻也仍賴著不願起來。
“……世事無常啊,想當年我怕冷擠進你懷裏時你總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誰想到現在主動得讓我總感覺自己麵前的是另一個人。
“……那時你脆弱得很,若是我睡沉了錯手把你……你要我怎麼辦?”
“你又不是沒做過……”小聲嘀咕著,我轉移話題,“虛或叔叔給你的出師任務,就是東城嗎?”
“……沒錯,他要我改變那個地方,本來我想早點完成,但三年已是極限……”
我抽出手拍拍他,“我不是在抱怨,當初我就說過,我們都有自己要做的事,總是要分別的。”
淩非把臉埋進我的散落的發裏,“……我知道你的時間不多,可是那時候不走,我或許永遠也得不到你。”
“我不是東西。”我平淡的抗議,“非,你還有事沒有說,說了,我再考慮你剛才的話。”
“再等等,到了東城,我會全部告訴你。”
我仰頭,嘴唇擦過他的下顎,“為什麼一定要到那裏?你想讓我看什麼嗎?”
“……那裏是我出生的地方,我最不想讓人知道的,都埋葬在那裏。”
我努力的抬頭,對上他的眼眸,他也低頭,眼裏清楚的映照出我的容顏。
“……你在害怕嗎?”
“對。”
“怕我知道你的過去?”
“……不是。”
淩非把我的頭輕壓進胸膛,緊緊抱住我整個身體,“我怕,終有一天,你會因不能原諒而離去。”
“……你做了什麼需要我原諒的事嗎?”
“……現在沒有。”
“那就到那一天再說吧。”閉上眼,我輕輕的回擁他,慢慢地,再度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