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觀望著，一隻手從後麵伸過來，捂住了我的眼睛。
“不要看！”惱怒的聲音傳來。
我轉頭看去，對上了一個銀鷹麵具，“……這麵具挺好看的，孟大哥手藝確實出眾。”原來前陣子孟寒被他抓著不放就是為了這個。
若暇正想奔過來，被佟初一把抓住，若暇看我輕點了下頭，嘴一努，還是乖乖跟著佟初先離開了。
他拉著我走到一個偏僻的角落，我走近他的身邊，手撫上鷹形麵具，“……你就不怕我認不出向你動手。”
他的臉被擋了一半看不分明表情，但可以看見嘴角微翹，“你不會。”
我輕輕偎靠在他肩側，“非，你哥和你長得很像，真看不出是異母兄弟。”
“你果然知道了。”歎了口氣，淩非平淡道：“他娘和我娘本是雙胞姐妹，血緣如此近，像也是應該的。”
然後舉手略使勁抬起我的下巴，問了一個似乎憋了很久的問題，“他比我好看？！”
不善的口氣，我失笑，“他穿白衣沒有你穿好看。”
淩非不怎麼滿意這個回答，卻也沒再繼續追問，“我不想和他發生交集，明日事了，我們就走。”
我垂下眉，哀怨的看著他，“人家還想參加伶笙姐婚禮呢……”
“你會看到的。”淩非滿不在乎的說道，“謝家明晚就辦婚禮，我們不會錯過。”
我眼珠轉了轉，“……伶笙姐被關在哪裏？”
“她明早就會出現，不用在意。”
“……孟大哥繼續這種樣子下去恐怕不好。”
“那是隻有伶笙能解開的心結，不是我們能插手的。”說著牽起了我的手，“走吧，我想看看你為我做的燈。”
我掩嘴笑得像隻誌得意滿的小狐狸，“好呀，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
走到距燈十數步，淩非不動了。
我側眼偷瞟，實在不知道哪件事更打擊他。
那位和淩非很像的白衣公子，正站在攤前和小連償爭執著什麼，看那景況，似乎像是看上了我的燈？
小連償眼尖的瞄見了我，立刻求救般的望過來。
我看淩非不想動的樣子，提步獨自走上去。
“怎麼了？”
小連償見我過來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這位公子來買燈，初時我認錯了人，以為是……所以答應了他，後來發現不對，就拒絕了，但這位公子不服……”
“嗯。”我點頭表示了解，然後轉身對白衣公子盈盈一笑，“這位公子，是奴家的小侍認錯了人，這盞燈已被別人預訂，還請公子見諒。”
白衣公子愣了一愣，脫口讚歎：“青絲如墨，膚凝冰雪，笑比繁花，姑娘真不似凡人！”
我泰然自若的微側身一拜，“承公子貴言，過譽了。”
白衣公子察覺自己有些失禮，也跟著作揖，“在下淩一，不知姑娘芳名？”
“小女子姓冰。”我淡然回道，心下卻忍不住想笑，這假名真是很有意思。
淩一發覺我的疏離，也不在意，隻是微微一笑，“在下很喜歡這盞燈，方才姑娘的小侍也答應了，還請姑娘割愛。”
我平靜的再次重複，“這燈已有主人，請公子恕罪。”
淩一挑眉，笑著指了指小連償，“方才這小兄弟也說了，這燈是留給一位姓淩的公子，不就是在下嗎？而且這位小兄弟一開始也沒有拒絕，莫不是姑娘被在下撞見了覺得不好意思所以才反爾了？”
周圍傳來旁觀路人的竊笑聲。
臉皮的堅固程度果然是有遺傳的。我在心裏感歎，勸說道：“此燈拙劣得很，公子何必執著，沿街還有很多更好的燈品。”
淩一眼角彎彎，“可是這盞最能引人注目。”提在手上要多顯眼有多顯眼。
我微怔，想引旁人側目，他是……在找人嗎？
下意識的，我望向燈的正主，他隱身在人群中站得很好，沒有過來的打算。
你家的事，你不出麵，還要我一個外人來扮黑臉不成？我心下一轉，隨即嫣然笑道：“能得公子青眯，是此燈的榮幸，請公子出價，此燈就歸公子買下。”
淩一沒想到我轉得這麼快，愣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身後侍從裝扮的人一揮手，立刻一張銀票放在攤上，“多謝姑娘割愛。”
淩一說著就要伸手去拿，另一隻有力的手突然橫插過來握住手腕阻擋了他。
“這是我的。”
相同的身高，相平的視線，相像的眼睛隔著銀鷹麵具在空中交彙。
我低下頭狡猾的一笑。
好戲開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