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倏地清醒過來,看了看周圍,白花搖曳,青草濃密,開闊的視野,不遠處的林子傳來俏皮鳥兒的歡叫,這是一塊充滿恬靜與活力的小山坡。
淩非把我放在草地上,側靠著他,我看著眼前的土墳,歎道:“這倒不失為一塊絕佳的安眠之地。”
淩非身軀一顫,一手攬上了我的肩,抓得很緊,“不要胡思亂想!”
我心知嚇到他了,忍著肩上傳來的疼痛,微笑著拍拍他的手,“放心,我沒有要躺進去的打算。”
他很快察覺了我的不適,鬆開手,扶我站了起來,皺著眉看我拍拭裙上的草屑,“你既然不喜歡白衣,幹嘛總見你穿?”
我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我這才第二次穿!而且你見過穿得花紅柳綠去掃墓的人嗎?!”
他眉頭沒有鬆開,“我不喜歡白衣。”
我無奈得很,卻不好說什麼。我不喜歡,是因為總覺得穿上白色,好像在奔自己的喪。有次淩非穿了白衣來見我,我戲謔的說了這個想法,本以為他會一笑置之,但他隻是靜靜看著我,沒有說話。那以後,再也沒見他穿過白衣。
但怎麼這次回來,就變成他討厭了啊。我不死心的對他進行再教育:“你穿很好看,應該多穿點。”
他轉頭,表示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你不是要拜祭衣蓉嗎?還不快點做完好趕快回去。”
我左右看看,挑了些襯眼的花朵摘了起來,沒有準備東西就來拜祭已是大不敬,扯點花雖然是就地取材總算聊勝於無。
淩非雙手抱胸站在一旁看得很舒服,我也不指望他幫忙。淩大俠雖然醫術高超但有個不可思議的隱諱——他其實非常的五穀不分,所有植物除了大小在他眼裏長得都一樣,花就是花,草就是草,樹還是樹;配藥用的藥材都是請醫館的人事先幫分好標上號他才弄得清楚。
當初知道這個驚天秘密時我第一反應就是跳起來指著他鼻子口沫橫飛的大罵缺德庸醫害死人不賠錢雲雲,他既不反駁也不生氣,隻等我罵得口幹舌燥精疲力竭才吐出一句:“不如我們比比。”
結果我很悲憤填膺的敗下陣來,從此就自暴自棄他端來什麼我都問也不問就直接吞下去。
我一邊低頭勞作一邊隨口問著:“你怎麼知道我想拜祭衣蓉?”
“刑鷹交給你遺書的手抄本後,你不是追著他問知不知道衣蓉葬在哪嗎,我還比較奇怪你為什麼好像很介意一個死了這麼久的人?”
我勾起嘴角,“淩非,一個女人,眼見自己丈夫誤會和別人有了孩子,還一副開懷的樣子,自己不能辨白,還要忍受病痛的折磨,心中沒有半點怨恨,甚至為了成全丈夫選擇了自行了斷。換了是你,你信不信?”
淩非揚起眉:“沈陶的懊悔不是假的,他談起衣蓉時的神情確實含著眷戀和悲痛。”
我隻笑:“但是他的所作所為表示,盡管知道是錯,他還是很高興有後代。”換了無論是誰,看到丈夫那種樣子都絕對會懷疑,他對那個女人沒有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