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個陳年破事都是從舅舅和娘嘴裏七拚八湊而成,零散的很,娘不願說得很清楚,而舅舅也是道聽途說的多,總之一句話,和爹有關,準沒好事。
歎了一口氣,我不忍心逼娘,除了娘,對當時整個情況了解最多的,大概就是涵姨,本想禮送到就走,現在看來,不可能了。
上一代的恩怨,我不想追究,可是已經牽扯到後人,總不能擺在眼前還當沒看見。我不是多偉大的人,沒有把上一代的是非曲直全部理清的氣魄,我希求的,也不過是不要牽連旁人而已,畢竟,有人敬我,自然就會有人害我。
接下來,真是充分應了我這句話,半個月過去,我們的馬車隻前行了三裏。
倒不是馬兒偷懶到如此地步,也不是我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而是來訪的客人實在有點多。
湘城和容城間的距離不算短,其中有一段路,筆直一條大道過去,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周圍盡是山,實在是殺人放火打家劫舍的好路段。
本來在這種天時地利下,出事不稀奇,問題在於,已經十幾天了,來的全是清一色的蒙麵黑衣人,讓我很是氣悶——已經看了半個月的黑衣啦,能不能來隊打劫的,讓我看看不同的衣色好平衡一下眼睛啊——
楚霖和連償坐在車頭聊天,若暇幫我弄著茶水點心,我則躺在被褥上昏昏欲睡,車外不時傳來兵器交鋒的聲音,外麵冰宮的護衛正和不知是第幾批的黑衣人打鬥著。
不是我唾棄那些找上我的人,實在是浪費時間金錢到我都懶得鄙視的地步了。
首先,我既然不會武功,身子又弱,娘再放心也不可能會讓我隻帶兩個人就上路,隨行暗中保護的冰宮護衛沒有五十也有三十人;再者,據我所知,江湖上能在冰宮防護下傷到我的人,可以說沒有——有能力的念著娘的舊情不會傷我,找上門的肯定都不是對手;最後的結果,就是除了讓我們的馬車走幾步就停下來休息一大段時間外,什麼效果也沒有,那些黑衣人連馬車的邊都碰不到,楚霖和連償每次有人來襲都守在車外戒備,偏偏根本沒人能靠近馬車,他們無聊得隻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竟真的成了知交。
馬車走與不走,對我們來說沒什麼差別,我們本就不是在趕路,來攻擊的人又傷不了我們分毫,再說了,如果不能如期趕到天階樓——我們這邊是一點損失也沒有,估計大家還會很高興,可以光明正大的不出席,本來那鴻門宴就沒人想去。
隻不過,就這麼著也太浪費那難得的資源了。於是,我以冰宮少主之名下令,把冰宮的新手統統送過來鍛煉,拿那些黑衣人給他們練手正好。
看著大家這些天來武功精進不少,我實在很感激那個幕後主使人——不惜花費巨大的人力和財力送上門來給我們練兵,這是多麼偉大又高尚的情操啊!
可惜,好日子隻維持了二十五天,貴客到訪,使我們的新人練兵提早結束——人家一到黑衣人群就消失無蹤了,真的是“貴”客。
“在下天階樓主莫千璣之子莫雲蘇,奉家母沅曉涵之命前來迎接黎秋妹妹!”
昨夜黑衣人群近天明才退去,我還好一點,楚霖、若暇和連償都守到黑衣人都退了很久才肯睡下,人躺下還沒到一個時辰,就被來人洪亮清脆的聲音叫醒了,一個個不甘不願的起身,看他們臭得發灰的臉色,我決定還是自己下車去接待來客好了。
對正準備起身的三人一揮手,“我下去就行了,你們躺著吧。”
這下若暇倒是完全醒過來了,“這怎麼行!誰知道外麵那個是不是真的莫雲蘇!”
我一滴汗就流了下來,就算不是你也不要喊得那麼大聲啊,生怕站在外麵的那個人聽不到似的。
總算大家都是和衣而睡,不需要折騰什麼,不過就麵子而言,不梳洗我是決計不想見人的,但也不能當著客人的麵去打水洗臉把人晾一旁,隻好把水壺裏剩下的水沾濕了手絹隨便擦兩下,若暇趁我擦臉的當兒已幫我梳了個簡單的盤發,用一根珠釵固定,將剩下的青絲隨意散在身側,楚霖和連償早已下車招呼客人去了,那兩人從進入山區後就基本沒怎麼梳洗過——還美其名曰是要守在我身邊不能離開,我和若暇就溪水沐浴時兩個人還要在附近把風,當然就沒時間洗澡。我最近老尋思著找個時間踢他們下河去把一身的髒汙都洗掉才能進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