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奏折才剛剛送到盛京不久,欽天監監正便也忽的在早朝時進宮求見,言說天象有變,近來北方坤星明亮異常,如此星相,定為上天示意!
朝中大臣凡是對此有些研究的,一聽也就明白了,坤星,為北方七宿之第三星宿,有四星,象征女性,清明,代表婦女昌盛,女權主事。便是不知道的,經過欽天監監正在殿下的一番解釋,自然也就明白了這其中的含義。
女權主事、牝雞司晨、陰盛陽衰、乾坤顛倒,這描述對一國朝堂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麼好話,但微妙的是對現在的大趙來說這就是實情,更重要的,是偏偏這位攝政的女性太後,卻是實實在在的掌控不少另人得罪不得的實權。
因此聽了監正的這一番稟奏後,朝上一瞬間便忽的沉寂了下來,但殿下百官們的目光卻都是或躲閃或明白的紛紛落在坐在趙澤駿身後不遠,一身盛裝的靜嫻身上。
但殿上靜嫻的反應很是淡然,像是欽天監監正說得不過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平靜的問了一句:“那依大人看之見,上天以如此星相是在示意何事?”
那位才剛剛上任不久的監正滿臉敬畏,恭身回的一本正經:“如此星相,再加上方口郡女媧神像之事,以微臣之見,此乃上天見我大趙朝政清明,特降祥瑞,正該大肆祭拜!”
靜嫻沉吟不言,太和殿也是接著一陣沉默,半晌站在右側的何大人終是第一個反應了過來,左上跨前一步,深深一禮,聲音清朗:“臣以為監正大人所言甚是!當日先帝突崩,今上年稚,娘娘扶大廈之將傾,為我社稷耽思竭慮,立新政,退西哲,治得如今一片太平盛世,方得上天特降祥瑞,以表娘娘之功。確實百年難遇之事,若不遵之有違我上天子之名!”
這一長段話似是終於也驚醒了朝堂上得大多數人,在何大人說罷後,已他為首,早已算是靜嫻一黨得官員們便也站了出來,加上已各種手段拉攏甚至威脅的世家官員,朝上近七成的人陸續出聲表態,讚同欽天監為此事大肆祭拜感謝上天。
便是剩下立在原地的,雖然大多眉頭緊皺甚至麵帶不忿,但見這般威勢,卻也終究沒有出聲說出什麼,隻是接著沉默。
掃過一眼,將殿下百官們的姓名反應都記在心裏之後,靜嫻清咳一聲,第一次在聖上還在的時候,沒有先走過場的詢問一旁趙澤駿的意見,而是徑直開口說得斷然:“既是如此,下旨於方口郡撥銀,另郡守主持,即日重修女媧神廟,日夜香火供奉不絕。
一旁的福全微微低頭,應得幹脆。
“張卿家。”靜嫻口下不停。
太和殿下的禮部尚書聞言一震,忙邁步出來應了一聲。
“中元將近,本宮欲借此機與聖上同赴皇廟祭天,感謝上天賜福,以祈我大趙風調雨順,以你禮部為首,即日與欽天監一道,定要準備妥當,如有差遲,惟爾等是問。”
“臣,遵旨。”
“小姐,事情順利的很,隻澤州這一月便又新建起了七座女媧廟,更莫提那神女現身過的,如今連想上香的都要排到年底去了。”綠柳麵帶笑容,又接著開口:“他們都說是有您聖明,上天才派了神女現世呢。”
繼方口鎮女媧神廟突發異像,泥塑神像變為赤金且夜放金光以來,已經過去了一月有餘,自西哲事了之後,如今的大趙本就是風調雨順,一片祥和,沒什麼事情百姓都有些閑的發慌的時機,突然出現了神女現世這般的異事,還有朝廷的大力支持倡導,原先對這事多少還有些收斂小心的祭拜傳揚,自然便更是放到了明麵上,簡直是愈演愈烈。
如今早已不止澤州,經過官府出麵對女媧廟祭拜修繕之後,周圍各州郡裏也已因此很是熱鬧,不止有女媧廟的被人爭先修補重塑金身,便是原先沒有的,也有不少鄉紳富戶出財出物,耗巨資修建了起來。
這一切算是都在靜嫻等人的預料之下,聽著綠柳的話,靜嫻略微點了點頭,開口問道:“逸王那呢,如何了?”
綠柳略皺了皺頭:“倒沒什麼,隻是又開了幾次詩會宴飲,言語間是說此事太過荒誕不實,朝廷即便不予肅清,也實在不該大肆宣傳祭拜。”
“哦?”靜嫻沉默不語,過了一陣便又聽到綠柳在一旁接著問道:“小姐,方口郡女媧廟那事奴婢一直奇怪,泥像變金像還好說,可那夜放金光,光耀十裏是怎麼回事呢?”
靜嫻一挑眉:“不就是一堆篝火,周圍再擺些銅鏡的事。”
“可那也不至於十裏啊,那般大的光,點的火豈不是要把廟裏燒了?”綠柳依然迷惑。
“哪裏有十裏,至多一兩裏便也了不得了。”靜嫻麵帶笑意,又扭頭接著說道:“一月前傳來的是十裏,你便以為是真的了?若如今再去打聽打聽,說不得金光破天的說法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