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西北與哲哲這近半年的戰事,隨軍得勝歸來後的清樺,此刻已成為了左前鋒副護軍參領。顯然從軍的經曆讓他褪去了以往的少年青澀,雖然對著靜嫻還依然是滿麵歡喜笑意,但細看去卻確實不像從前般少年肆意,透著股凝練後的穩重。
靜嫻從上到下仔細看了看麵前的清樺,伸手摸了摸他脖側的傷口,皺眉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清樺麵色一滯,像有些不好意思,扭頭說道:“年前被西哲弓弩傷的,那時哲哲節節敗退,我們還不知道敵軍族長已潛回西哲,我中了計,以為能活捉主將,貪功冒進中了他們埋伏。多虧黃將軍發現的早,破例親自領兵相救,才活著回來,隻是些擦傷。”
靜嫻語氣慶幸,又有些責怪:“擦傷?這一箭若再偏幾分中了你咽喉,我便該對著你靈柩給你追封了!”
“其實臨行前主帥告誡過我小心了。都是我太過輕狂,意氣用事,否則也不至於折了一隊的兵士,回軍黃將軍便按律罰了我軍棍。”說起這事清樺麵上帶著羞愧,不過倒並沒有埋怨不忿。
靜嫻點點頭:“恩,黃宏做得對,你日後是要從軍的。那般情形,黃宏已親自領兵相救,你又安然無事,若最後還連責罰都沒有,會激起將士憤慨,不說毫無立錐之地,起碼威信是絲毫不剩了。”
“我倒未想那些,隻覺是我的錯,這是該得的。所以黃將軍說念我初犯,責罰減半時我還是執意領了按律的四十。”清樺抿抿嘴,神色卻又有些複雜:“不過最後黃將軍還是留了情,行刑的人留了手。”
聞言靜嫻倒是一愣,頓了頓露了笑容:“恩,你記得教訓便好,他這般是做給我看的,你不必在意。”
雖然靜嫻這麼說,但清樺依然有些悶悶不樂般點點頭,便又轉了話題閑話起了在下原及羌門關時,與西哲戰鬥的經過,倒也是相談甚歡。
這般一個多時辰不覺間恍然而過,便也差不多到了清樺該離去的時辰,吩咐了福全派人將清樺從偏門送出去後,靜嫻轉身對清樺隨意解釋道:“西麵正在為聖上建珍禽苑,從原來的路繞著麻煩了些,不如幹脆從角門走,還快點。”
“恩。”清樺也答應的不甚在意,開口說了一句:“聖上對獸苑還真是上心的很,聽說園子沒建好,不少猛禽卻已在籠裏送進去了。”
靜嫻站起:“是,以往倒還從未對什麼事這般在意過,不過反正不理朝政了,有個事也好,省的又拿宮人撒氣。”
清樺笑笑,像是又想到了什麼,便與靜嫻一起往外行著,邊問道:“說起獸苑,領監工差事的逸王倒是在盛京活躍的很,後日似乎還辦了一詩會,給不少人都下了帖子,我也接著了。還說是大趙士子,凡胸有才略者,盡可無柬自入。”
在新政初行,盛京中積聚著從各地湧來貢生的時候,逸王做出這樣舉動的目的,對趙澤書一直關注的靜嫻自然知道,因此皺了皺眉,說得簡潔:“推了吧,日後也莫與他有什麼牽扯。”
“我自然知道,他是姐姐的心腹之患,說這個也是想讓姐姐注意著些。”清樺笑著答應,又搖搖頭,接著開口:“不過怕是我多餘了,姐姐應早已知道了吧?”
靜嫻倒也不避諱的點了點頭,扭頭麵帶笑意:“一個逸王倒也到不了心腹大患的地步,不必在意,倒是你出宮還是回一趟承恩公府,父親那也應接了逸王的帖子,去問問看父親可有去的意思,若有便定要攔了。”
清樺了然的點頭應承,卻又忽的說道:“姐姐,這次回來去了家裏後父親找了我。”
“恩?”
清樺麵色有些複雜:“他說二弟漸漸大了,沒了爵位等百年後會無依無靠,怎麼說也是同胞兄弟,莫要生分了,日後也可相互提攜。”
靜嫻麵帶冷峻,不發一言。隨著她這太後在朝中地位一步步的上升,按理說齊安謹夫婦在盛京官員間是該如魚得水,從者如雲的。但隻從升永安侯為承恩公一事,靜嫻對待自己母家,尤其是繼母的態度,明眼人自然也都能瞧得出來。因此何氏與齊安謹在盛京中瞬間就很是微妙,得罪自然是無人敢得罪的,但要說真正恭敬親近的,也並不存在。幾乎都是蓄意與承恩公府拉開了距離,敬,而遠之,尷尬得很。